[原创]其实我是真正的受害者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15 编辑 <br /><br />时间：2005/11/24 感恩节
地点：南京一家咖啡屋
口述：彩云
采访：冰点乙醇
（彩云是朋友介绍给我的，她在一家酒吧做吧丽。坐在咖啡屋的一个角落里，她玩弄着手机上的链子，问我：“你都想知道什么呢？”“随便聊聊，”我说，“我朋友说你是个有心事的女孩，并说你可能需要我帮助。”“你是心理医生？”她很小心地问我。“我不是，但我认识好几个心理医生，可以看你的情况和需要给你介绍。”她看了我半天，才说：“好吧，我都有四五年不相信别人了，但今天，我就赌一吧，相信你一回。”“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真诚的说。）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说好，就从我小时侯吧。我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父母，对，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弃婴。是后来的爸爸妈妈抱养了我。他们不能生，但待我很好，当我是亲生的一样。供我上学，又帮我找工作，还帮我考虑婚事。我一直以为我是幸福的，快乐的享受着生活，我善良、可爱、招人疼，从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坏人坏事和不可饶恕的罪行。我十九岁大学没考上就被妈妈托关系送进了一家效益不错的国企，虽说没什么很大的前途，但在一个小小的县城里，也足够很多人羡慕了，为此我很感激我的爸爸妈妈，总想着以后怎么报答他们。那时侯爸爸自己开了个修车厂，虽然规模很小，也不错，妈妈在一个效益不太好的企业里凑合着。为了方便，我一般都住在厂里的宿舍里，很少回家。
　　我二十一岁那年，邻居薛阿姨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的一个什么侄子，叫“薛京京”。爸爸见过了，说人还不错，妈妈也没什么意见，就安排我和他见了面，那时侯我也不懂什么爱呀情呀的，反正没什么不好的印象，就这么谈着了。薛阿姨经常到我们家去，两头传好话，她是个典型的媒婆，嘴巴特别会说，真象人们说的“死蛤蟆也能说出尿来”，所以一般也没什么人讨厌她。包括我。
　　我和薛京京就那么谈着，象别的恋人一样。谈了两年，就在我们准备谈婚论嫁的时候，家里却出事了。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事和爸爸吵架后自杀了。我请了假匆匆赶回家，当时妈妈的遗体就停在客厅里，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发青，表情异常痛苦的样子，完全不象我熟悉的妈妈，我看着都觉得恐怖。我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想不开。很多亲戚邻居都来了，爸爸独自坐在卧室里抽烟。我感觉他好象有心事，后来邻居告诉我：爸爸和妈妈吵了架后就出去打麻将了，结果妈妈喝药自杀了他也不知道，还是邻居偶然来串门看见的，那时妈妈就已经没有救了。也许爸爸是内疚吧，毕竟他们感情一直很好。我很难过，因为妈妈一直对我那么好，我也痛恨爸爸，什么事忍让一下不就行了吗？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妈妈的丧事也很简单，亲戚邻居都帮着办完了。我哭肿了眼睛，想到再也见不到妈妈了，虽然她不是我的亲生妈妈，但我对她的感情和依赖却很深。薛阿姨也来帮忙，看我哭的那样，特别关心我，我是她未来的侄媳妇啊。京京也在这里陪着我，我还很感谢他们，因为那时侯我还不知道真相，还拿他们当了好人，真是天大的笑话！三天后，丧事都料理完了，亲戚和邻居们也都相继散去，只有薛阿姨和京京还在陪着我。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了，我让他们回去，京京走了，薛阿姨说再坐会，就去了客厅和爸爸聊天，并安慰他。我陪他们聊了一会，就回房间睡了。
　　半夜里我醒来去卫生间，听到爸爸房间里有说话声和一些奇怪的声音，一男一女。谁在和爸爸说话呢？不是妈妈显灵了吧？从卫生间出来，我就走到了爸爸房间门口，我不是想偷听，只是觉得太奇怪了。我在门外终于听清楚了，是爸爸和薛阿姨！而他们说的那些话简直可以说是不堪入耳！我一下子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我还听到了他们弄出来的声音，让我脸红。于是我赶紧悄悄地离开了，但走到我的房间门口，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好象能看见他们一样。我和京京最多也只是拉拉手，连嘴都没亲过。爸爸和薛阿姨的调情声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很想听。我都二十多岁了，对这些事情也懂了，只是没有经历过而已。我忍不住又回到了爸爸房间门口偷听。我是不是很可耻我不知道，只觉得那些声音听得我浑身发烫，心都在嘣嘣乱跳。我以前从没注意过爸爸和妈妈做，现在妈妈刚死爸爸就和薛阿姨这样，我从心里反对爸爸，但是那种好奇心和……我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我很想他们就那么做下去，以便我听。我也不知道我听了多久，直到听见爸爸说要上厕所了才反应过来，赶紧溜回房间。但那个晚上我真的很难熬，总想着他们说的话，虽然看不见他们，但听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并且什么姿势，并且什么感觉。那天我第一次用手摸了自己，体验了那种感觉，但心里却是从没有过的空虚。
　　第二天我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上班去了，不过我知道我不在家他们更自由了，反正妈妈也不能知道了，就算知道也管不了了，我又何必去管呢。薛阿姨的老公很老实，所以也不会管她，就让他们那么混吧，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却忘不了那天我听到的一切了，一到晚上就觉得很难熬。终于在某一天，在京京的家里，我和他发生了那些事。但一点也不如我想象的好，不如我在偷听的时候有感觉。你会说我不知羞耻，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后来我就经常找理由回去住，我回去了，薛阿姨就去看我，我也不说破，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晚上早早的睡下，等他们开始了我再起来偷听。那时候我的同事们都开始流行MP3，京京也给我买了一个。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想用这个把我爸爸和薛阿姨的声音录下来，因为我也不可能总回去啊。有一天我找借口在家里住下了，吃过饭我早早的睡下，想等薛阿姨来，然后再悄悄起来，去他们房间门口偷听。可那天她没来，她当然也不能天天来的，否则邻居也该说三道四了。想来想去，我就找机会把MP3放在了爸爸房间的床底下。
　　过了两天我找理由回家拿回了MP3。可是，当我想听我想听的内容的时候，却听到了我不想听的内容！
　　用如雷轰顶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我傻傻地愣了半天，还以为我听错了，怎么都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是真的。后来我仔细地想了想妈妈死前死后，才明白我听的都是真的，是事实！那几天我好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不想再失去爸爸，可是，这样的爸爸我还需要吗？我现在想起来还头疼。当时这些矛盾快要把我纠缠死了。他们都说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谁知道我真的有心事啊，而且还是惊人的心事！我对京京也没了好感，看见他就想起我的MP3然后就想起我听到的内容，我觉得我快要崩溃了。想起妈妈死后的样子，我的心都要碎了，眼前总浮现着妈妈睁得大大的眼睛，我知道，她不瞑目，不甘心。星期天我去陵园看了妈妈，然后下了决心带着MP3去了公安局。
　　去了那里的后果就是我不但失去了妈妈，也失去了爸爸，我又成了一个孤儿，不过这回当然没人再收养我了，我也无所谓。毕竟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觉得特别难过。但让我痛苦的是，我不愿再和京京结婚了，不仅仅是因为薛阿姨，还因为，你想，我一直认为善良可亲的爸爸竟然这样，慈眉善目的薛阿姨也这样，妈妈又那么可怜那么无辜，你说我对别人对婚姻哪里来的信任和好感啊？！真的，从那以后，我看谁都不象好人，看谁都象个伪君子，象个罪犯！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搭理任何人，一听谁说结婚就激动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我眼前总浮现出妈妈死后的样子，让我总觉得自己象生活在噩梦里一样。所以我对婚姻对家庭已经从心底里开始排斥了。
　　我不愿别人议论我，于是就离开家来到了南京。我找不到好工作，就在这个酒吧里做吧丽。在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世，不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也不会有人同情我或者谴责我。我自己也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事，但我会常常想起我偷听他们的时候，一想起来我就想找个男人，而这里好多，谈的投机了我就跟他们走。我不放纵自己，但也不想控制自己。曾经有人向我求婚，在地上跪了半个多小时，想想他也真可怜，我都几乎要答应他了，可是我一想起我的家，好好的一个家就那么毁在我爸爸手里，还让我怎么相信男人啊？想想我妈妈，想起她睁得大大的眼睛，紫青的脸色，痛苦的表情……我还怎么敢结婚啊？若不是我出手及时，连薛阿姨的老公也都没命了。我不结婚！我不敢，甚至连家庭都惧怕。
　　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也想象正常人一样，但我抗拒不了内心的恐惧。唉！反正这里有钱有男人，我暂时也不想要别的了。你会说我颓废，可是，我还能怎么样呢？那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你问我在MP3里听到了什么？我真没有勇气说出来，甚至连去想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我根本不信那是我……是我亲爱的爸爸做的！他一直和我妈妈那么恩爱，谁也不会相信他因为出轨，并且为了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而残忍的把毒药灌进妈妈的嘴里！我永远都无法相信！可我又不得不信。早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有一次妈妈就说过爸爸想和她离婚，她不肯。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肯，我不明白。那天爸爸和薛阿姨正好在商量这件事，并商量着怎么除掉她老公！我恨薛阿姨，更恨我爸爸！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他们还商量着等薛阿姨的老公死了以后再找个人来撮合他们，免得自己走到一起别人生疑，天哪，想得还真周到，要不是我自己录下来的，打死我都不信。
　　你说的对，这些也算是社会上常见的，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从来没想到人还有这么阴暗的一面！尤其是发生在我的父母身上！所以我接受不了。我担心结婚以后老公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给我灌毒药，或者把我掐死，让我死得和我妈妈一样，不，我不要！可是，我也成熟了呀，需要男人也是正常的吧？我不卖，我从不向他们要钱，因为我不是“鸡”，不是，我没有沦落。我只是，需要男人而已了。但我也仅仅是需要男人而已，我不需要家庭，不需要家，我甚至害怕别人提起家。
　　我想我需要去看医生，看心理医生，毕竟我是个女人，结婚还是必须的。我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怕再拖下去会得忧郁怔之类的，那我就毁了，我还不想活得那么凄惨。也许，你能给我带来重生的机会。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也很难过。花样的年华，却在承受着不该她这个年龄承受的痛苦。我不想去谴责那对父母，但我又该认为谁错呢？彩云和我告别的时候满怀期望地嘱咐我不要忘了帮她联系好医生，我说一定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