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谈《水浒》“排座次”[原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54 编辑 <br /><br />○散文
　　笑谈《水浒》“排座次”
　　沙封
　　十多岁看《水浒》时，翻到排座次一章，对宋江假“天书”之名，作“座次”的平衡手段，就有所觉察；觉得那是糊弄人的，只不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确实，后人轻易地识破了“刻石天定”是一小撮人干的事情；在那个朝代，没有比“天”这个借口更好的压制手段了。但你不得不佩服宋江或者是吴用的主意。敢造皇上反的那些人，可以说在人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要镇住他们的理由，别在人间找，头上的天－―那是强大的不可知的力量。
　　一
　　一张梁山天罡地煞108人名单，煞是好看啊。但是，仔细一看，里面有很多文章。

　　“朝廷命官”在梁山的地位受到空前尊重。上梁山之前是县级以上衙门军官的，全部在45位之前。关胜位列梁山第五位、“马军五虎将”第一，这是不适合的。受降后大名府、曾头市和东平、东昌二府的征战中，关胜没有显现出超常的武艺和骄人的战功。董平、张清是在梁山排座次之前一役中跨入水泊的，单个武艺的展示，董平和徐宁平手，且在战张清前，心中暗忖：“吾今新降宋江，若不显我些武艺，上山后必无光彩”，结果是并没有显出高人的本领。张清飞石和花荣神箭一般，是一项特技，在全能武艺上是不能与其他高手相提并论的，至于《水浒》中的渲染，那是作者夸张的写作手法，为什么在后来战童贯、高太尉时，张清连打“一十五员大将”的战况没有再出现呢。
　　我们看到，梁山的武艺高强者中的主要将领，基本排在了主要位置。林冲、关胜、呼延灼、秦明、鲁智深、武松，算是适当的，只是和林冲武功不相上下的杨志，没有进入“马军五虎将”，天罡星的排位也较武功比自己要弱的朱仝要后四位。如果说是因为杨志上梁山晚了，比他早不了几天的朱仝（不过是一个县里的保安队长），又怎么排在前面呢。其实宋江对朱仝的武艺是了解的，你看，在36天罡星中，朱仝排在董平前面，但在具体分工使用上，董平是马军五虎将之一，朱仝就只能为“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了，由此来看，朱仝得到的不过是荣誉。
　　纯粹的占山为王的“山贼”不被重视。这里要说清楚的是，像鲁智深、杨志、武松这些曾经当过县以上军官的人，和宋江引领上山的人，不在此列。
　　少华山神机军事朱武、跳涧虎陈达和白花蛇杨春，排在72、73位；桃花山的李忠、周通排在86、87位；芒砀山樊瑞、项充、李衮排在61、64、65位；均不在天罡之列。这样的排列从各个山头互相之间实力的比较来看，史进带着少华山头领战芒砀山而败，应居其后；而李忠周通不是史进对手，显示出山头之间的合理性。但为什么史进被单独从少华山中挑出去，排到天罡星之列，位居梁山23位、马军八骠骑兼先锋使呢，宋江和他没有交情啊，这里，我们不能忘记位居13位的鲁智深，宋江的救命恩人朱仝后面就是鲁智深啊，还放在宋江最器重的结义兄弟武松的前面，由此看来，史进的位置，是宋江卖了鲁智深的面子，谁不知道鲁智深聚集三山人马打青州救史进的事呢。
　　 “排座次”显示出宋江时期，梁山管理上对旧时期的彻底抛弃。王伦时期的杜迁、宋万、朱贵分别列82、83、92位，至于林冲全凭自己的武功和敢为天下先的杀头领行为的震慑力，使自己没有大的下滑，由原来第四位滑到第6位（为什么暴露排在第5位呢）。晁盖时期的刘唐降倒19位，阮氏三雄降到27、29、31位，白胜106位。至于吴用完全接受并发扬着宋江的统治思想，是个蜕化变节的人。公孙胜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人物，他沉迷于神道之中，不会干涉任何泊内事务；尤是如此，座次排定后，公孙胜还假修道之名，脱离水泊，戴宗屡寻不见，表现出对梁山的冷漠。
　　关胜位列天罡第五，“马军五虎将”第一位，一是以关胜压林冲，这是挫伤晁盖旧势力的好棋；二是敲打手下主要将领骄傲自满的妙招。第64会关胜一出场，宋江就大加赞叹，不仅激起林冲的怒气，连秦明也看不过去；但宋江胸中已有主意，于是不让林、秦与关胜交战，并把火拨得更旺：“若得此人上山，宋江情愿让位。”林冲秦明“变色各退”，自此，宋江巧妙地让林冲、秦明与关胜成为抵角的对头，达到了“鹭蚌相争，渔翁得利”、分而治之的目的。
　　李俊位列阮氏三雄之前，排在第26位，这是对晁盖时期的强奸。张横张顺均为宋江的亲随，在天罡星中，将他们安插在三雄中间，这是一种变相的离间；在“水军头领”中，更是直接将李俊、张横张顺排在阮氏三雄的前面，如此，在水军指挥系统中，阮氏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了。
　　读《水浒》的人应该对“排座次”之前关胜使“围魏救赵”之计、进攻梁山泊的故事影响深刻。水军应付得一团糟，张恨、阮小七被捉。造成这个局面的是，水军分为亲晁和亲宋的两派，不能团结协调一致。先是张横和张顺商议，然后带领人马出战；后是三阮头领在寨中商议，再“点起大小水寨头领”，“一齐杀奔关胜寨来”。各自为战，结果是群龙无首。当时李俊为什么没有出面阻止呢，是因为他阻止不了，没法站出来。正常来说，阮氏作为先行的水军头领，在梁山没有进行将领调整时，后来的李俊、张横张顺应该服从其指挥统领；但是，宋江势力的增强，晁盖在梁山被架空失势，自然影响到底层的追随者，宋江亲随傲气起来，大爷不听二爷叫是自然的事。这也是后来“排座次”时，宋江将最信任的李俊总领水军，降低阮氏地位的原因。
　　旁门左道之人皆不被重视。落在最后的是王定六、白胜、时迁、段景柱。 时迁是个“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人，上梁山之前在“掘些古坟”；王定六是个江边卖酒之人，结交的都是抢劫杀人的货色；段景柱“平生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是个地地道道的盗马贼。与那些吃皇粮的军官不同的是，这些人是主动投奔梁山的。且看时迁那一副讨好的嘴脸：“‘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鸡盗狗的勾当，几时是了？跟随得二位哥哥上山去，却不好！未知尊意肯带挈小人么？’”而且他早认得路。认识路自己直接去好了，何必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这个中原因后来在“排座次”上是影响时迁的主要因素：他是个为好汉们不齿的下三烂。
　　段景柱上山更有戏看。原本那次盗的马并非是送来“进献”的，被曾家抢了，又打不过人家，一口怨气没处出，梁山就在身边，灵机一动，借梁山的刀杀人。扯的慌怕打动不了宋江，索性把话说到位：那大金王子骑坐的照夜玉狮子马，就是要“前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反正那匹马是不属于自己了，宋江不帮忙，那马是曾家的，宋江帮忙，那吗是梁山的，何不说个漂亮话。对于这个不相识的人，宋江没有一口答应，要到山寨里商议。这样一来，段景柱心里就七上八下，宋江叫新投将领樊瑞、项充、李衮和梁山众头领拜见，并没有叫段景柱，可这家伙会见机行事，脸皮老厚，也“一同都参拜了”，宋江又哪里好阻拦呢。随后，宋江又忙别的事，“添造房屋并四边寨栅”，段景柱就跟在宋江后面，他知道，干什么事都要趁热打铁，不能冷却了。他能干什么呢，“段景柱又说那匹马的好处”。宋江还是不很热心，不过有所安排，“宋江叫神行太保戴宗，去曾头市探听那匹马的消息”。从后面事情的发展来看，发兵曾头市并不是为了夺那匹马，而是曾家对梁山的无礼与蔑视，激起了宋江的杀机。故事就这样向前推进了，直至最后酿成晁盖丧命，梁山命运起了根本变化的结果。
　　王定六是以讨好卖乖为手段行事的。其父子怕早有商议，所以其父一听说张顺是梁山头领，马上让儿子王定六出来相见。为了能上梁山，过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 王定六第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哥们卖了，“等这厮来吃酒，我与哥哥报仇”。从王定六父子的举动来看，他们是真心上梁山过好日子，可想当时梁山在百姓口中传成一个过“好日子”的新天地。日子艰难的王定六在次日，能拿出十数两银子，就是见证。但王定六毕竟是个在江湖上跑的人，那句为张顺报仇的话是有一定水分的，当晚孙五不是去了王定六家吗，不管张顺当不当面，报仇机会来了就完全可以杀了孙五啊。为什么没有杀，是因为去梁山毕竟还只是个埋在心里的想法，能不能实现还没有底，不能为这没底的事，让自己最后连个落脚地也没有啊。所以，张顺的仇最后还是自己报的。从王定六看到朋友孙五命丧扬子江时的一声叹息看，他在为朋友悲哀：自己只能看着他死，不能相救，因为自己有过“好日子”的愿望。
　　这样三个人在宋江眼里，够不上“好汉”二字，怕连“强人”也只能算半个吧？虽然时迁的本事一再被宋江用到，起着关键作用。107位为梁山屡建功勋的时迁，一定比104位的王定六、和108位的段景柱有更多的屈意：怨来怨去只能怨自己出身不好。
　　108名头领中，曾担任过赵家执法人员的有戴宗、杨雄、裴宣、乐和、蔡福、蔡庆。除戴宗因为自己的特异功能，担任了“总探声息头领”，乐和和时迁白胜一起做了“走报机密”的通讯员外， 宋江让其他三人组成了梁山“军政司”，由裴宣掌管，蔡福、蔡庆为其“专掌行刑刽子”。我们是否就此以为梁山依法治理了呢，那是可笑的想法。在大聚会的当晚，李逵大闹《满江红》，即被宋江“左右与我推去斩讫报来”，也就是说，对一个将领的处置，还是一个人说了算，“我的话就是法”，连“常委会”议一下也没有，更别说交由“军政司”按律处置了。
　　二
　　宋江的人情网里，是不包括晁盖一行“生辰纲”七人的，这大家都能理解。与聚义七星之间自然有人情，但宋江应是接受人情，七星是欠宋江的人情。
　　从这个角度说，梁山的人情帐，首先应该是宋江向当初自己落难时得到帮助的人，还自己欠的人情帐；其次，一些与宋江一起共患难的、不打不成交的兄弟。人情当然包括友情，在那个时代，这个词中含有许多“义气”的含义。
　　朱仝、雷横是宋江应该尝还的第一笔人情，他们出卖了赵家“王法”，换来的是朋友义气与交情。随后宋江开始了漫漫的出逃生涯。且看一路上宋江欠了多少人情。柴进庄上小住半年；孔太公（其子孔明孔亮）庄上又半年有余；赴清风寨的路上，与燕顺、王英、郑天寿结交；清风寨一役，相会策反黄信、攻占清风寨的秦明；杀刘高夫人，欠王英一个“女人”人情；初上梁山的路上，结识吕方、郭盛、石勇；揭阳岭李俊救命之恩，并结识李立、童威、童猛、薛永；浔阳江上遇张横、穆弘、穆春；江州遇 “同甘苦共患难”的戴宗，救自己一命的李逵和后来在白龙庙江边驾船（船上还有张横、穆弘）相救的张顺；江州一战，得到薛永徒弟侯健相助，杀掉黄文炳。
　　宋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欠别人一分，但别人也别想多要一毫。
　　我们可以将宋江这出逃一路上所遇之人分为四类。
　　一是宋江的结义兄弟：武松、李俊；
　　二是帮助或相救宋江的人：柴进、孔明、孔亮、燕顺、王英、郑天寿、秦明、戴宗、李逵、张顺、穆弘、穆春、侯健；
　　三是关系一般的结交倾慕者：吕方、郭盛、童威、童猛；
　　四是初次以恶面目出现的人：黄信、李立、薛永。
　　李俊的安排不用说了。与二龙山自己的二当家、排在17位的杨志相比，三当家武松排在14位。
　　柴进的安排，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对宋江的帮助，二是柴进高贵的出生。孔明孔亮二人，也许粗心的读者不易看出这排位中的照顾，这是因为忘记了此二人武艺低弱，在武松面前连半招也过不了，宋江的武艺竟然也去点拨，成为他们的师傅，排在62、63位，实在是高抬许多了。清风山从黄信手里救下宋江的功劳，也是被清风山上“开膛破肚”抵消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呢，也基本落在燕顺的头上；王英是在“女人”身上沾的光，不过也顺带把武功高强的扈三娘的排位拉下许多，女人不能排在自己男人的前面啊；郑天寿是什么光也没有沾到，和第四类关系一般的倾慕者一样，按照自己的实力排位了。秦明一则官阶高，二则宋江是其夫妇的媒人，加上花荣的关系，不是其他人可比的。戴宗、李逵、张顺，是江州危难中伸出手搭救的关键人物，他们和晁盖不同，晁盖的营救是还人情，宋江受之无愧，而此三人的相救，宋江就得回报，所以此三人均在天罡之列。侯健在杀黄文炳一事上出了不少力，让宋江出了那口恶气，所以，侯健的排位就很不规范：竟然排在自己师傅薛永的前面，为第71位。
　　可为什么穆弘能进天罡之列，他和兄弟穆春不也赶得宋江在浔阳江边逃了一夜吗。我们别忘记了，杀黄文炳前后，整个劫法场的人马，全住在穆家庄，吃喝拉撒睡全靠穆家供应，穆太公出来迎接，担了多少干系啊。黄文炳的葬身之地不是别处，就是穆家草厅。完事后，“穆弘带了太公并家小人等，将应有家财金宝装载车上。庄客数内有不愿去的，都赍发他些银两，自投别主去；佣工有愿去的，一同便往。”这就是穆弘武艺不强，却位列24位的原因。
　　第三类吕方郭盛一出场的武功展示，就得到了花荣的喝彩，即使在后来的征战中，成为宋江的守护亲随将领，但在排位中，他们也只是得到了应该站立的位置。童威、童猛是李俊的手下，有李俊在前面，他们和宋江也就不会建立亲密的关系，从水军管理的需要上，也算是加强李俊的强势，他们进入水军八头领之列，但总排位是与他们能力相匹配的68、69位。
　　引起宋江不快记忆的三个人，和以上诸多头领相比，差别是很大的。黄信一到清风寨：
　　刘知寨出来接着，请到后堂叙礼罢，一面安排酒食管待，一面犒劳军士。后面取出宋江来，教黄信看了。黄信道：“这个不必问了，连夜合个囚车，把这厮盛在里面，头上抹了红绢，插一个纸旗，上写‘清风山贼首郓城虎张三’。”
　　黄信给被带上来的宋江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加上黄信的那段话，是多么恶毒，那是游街示众啊，稍有面皮的人，精神上会有很大的打击，何况是冤屈的宋江。随后在押解宋江、花荣的路上，“两下鼓，一声锣”，那场面好看，花荣还穿着衣服，宋江是“一个纸旗儿，一条红抹额”，这样的对比，怎不让宋江印象深刻，悲愤不已？
如此，青州兵马都监黄信为地煞星，排到38位、任“马军小彪将”，已算是宋江“不记前嫌”了。
　　薛永是宋江不明情势中结识的人，此人给他带来的不是好运而是晦气，直让他被穆家兄弟追杀一夜，在浔阳江中险些吃了“板刀面”。所以，在宋江眼里，这是个身上有晦气的家伙，让他离得远些才好。
　　在揭阳岭被李立麻翻的宋江，被李俊救起后，李立也曾提请“哥哥何不在此间住了”，宋江坚辞，次日上路，却是去李俊家住下数日，并结拜兄弟。这样大的反差，说明宋江对李立是没有一点好感，尽管李立是“安排了酒食管待”，但宋江难以想像自己在这家人肉店“颠倒在地”的形象。有此一劫，李立是一辈子也翻不过身来，他只能甘于在梁山做第99位“人肉店”头领，你不是爱做人肉包子吗，就继续做下去好了。
　　宋江的人情自然不局限于这些头领，上梁山后，他的笼络手段继续发挥得淋漓尽致。
　　排在天罡星之32、33位的杨雄、石秀，列“步军头领”，均因宋江在“好人做到底”。怎么说呢，杨雄石秀二人上山时差点命丧晁盖之手，是宋江将二人性命保住；其后，二人在宋江治下能不舍命相报？如在第63回卢俊义下梁山后，宋江派出解救的人员是吴用、戴宗、杨雄、石秀，在百号人中，为什么叫杨石二人？一则赚卢俊义上山一事中，有宋江自己的小九九，不能为外人知道，杨石二人已“肝胆涂地”报宋江救命之恩，算是心腹知己；二则此二人日后要用，必须给他们“扬名立万”的立功机会。
　　石秀这人自是乖巧，在营救卢俊义的过程中，一不识路，二没救兵接应，一人就敢劫法场，自然被捉。随后在梁中书厅上大骂，有作秀之态，由此又讨得卢俊义欢喜。在梁山分别得到宋、卢二人看好，这是少见的，位置排到天罡是自然的事，这叫双人情，比燕青的单方面人情自然强些。杨雄排在石秀前面，是考虑到石杨的结义兄弟关系。当然，混得好的兄弟关系会在少见的考虑之列，混得差的，也就是和主要头领没有交情的，如孙立，就只能屈居表弟解珍解宝之后了。师傅李云，也得甘于在徒弟朱富之后，这就不奇怪了。
　　杨林是戴宗的结义兄弟，被排在51位，与之相比较，李云是朱贵介绍来的，宋江在考虑朱贵的哥哥朱富之后，朱贵这个“王伦弟兄”的那一点面子就全用完了，排在97位的李云，只能暗叹走错了门档。
在《水浒》中，李应的表现主要在三打祝家庄一段，如果说李应为梁山做了什么好事，出了什么力，也是因为祝家庄没有给他面子，加上他的庄院主管杜兴为了朋友义气，尽烧底火，李家庄和祝家庄才反目。试想祝朝奉压住了嚣张的儿子，放出了时迁，还能有李应被逼上梁山的故事吗。李应与梁山之间建立关系是时迁偷鸡的偶然，即使不能说李应本是与梁山作对的，但至少能说他没有接纳、更没有加入梁山的愿望。宋江登门拜访不见就很能说明问题。就是在祝家庄被掠后，李应也没有投靠梁山的意愿，是宋江一相情愿的劫持结果，他是无奈的。
　　那么，为什么这样一个人会得到梁山第11位的高座呢？一种可能就是，那时宋江架空晁盖的行为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其从梁山整体建设考虑，管理水平要从过去山林的“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原始山大王草创时期，进入有序管理状态，使梁山的后勤生活保障工作合理化，从这方面来说，李应确是一个合适的人才。如果没有后来的柴进上山，李应会是梁山首席财务部长人选，即使柴进坐镇财务部，由于其先天是个花钱行家，李应的合理调整一是良好的制约，二会弥补其许多不足。可即使如此，李应放在鲁智深、武松前面仍是说不过去的。
　　有一个可以借鉴的方法是：朱武是以副军师的身份被排在地煞第一，李应也可以钱粮副头领的身份排在地煞的前列。这样不至于让读者有莫名其妙的困惑。
　　与之相对应的是，平民猎户解珍、解宝竟然进入天罡星和“步军头领”，让读者有些不得要领。此二人被孙立孙新从牢里救出后，并没有展现出他们多强的武艺，更没有为梁山做出多大的惊人贡献啊，而且，《水浒》在排座次之前，叙述到登州顾大嫂一家人时，总是以孙立为领头人，且助打祝家庄也都是孙立的安排，以其为主导人物，结果，座次一排出来，孙立这个姑舅哥哥，这个和鲁智深、杨志、索超一样身份的提辖，竟然屈居马军中第三等的小将“马军小彪将兼远探出哨头领”，让读者难以接受。与解珍解宝一同上山的邹渊也是“一身好武艺”， 邹润“一头撞折了涧边一株松树”，褒扬得可与鲁智深倒拔杨柳媲美，但只排在90、91位，居于步军的三等小将之列。
　　三
　　不可避免地，梁山这个四面被包围的匪巢，主要来源靠从水泊外供给，放在第一位考虑的应该是水泊的整体军事实力。首先，在那个时代，军事的强弱首先表现在军人的武艺是否高强；在一次次的军事反围剿中，梁山不是靠人情，也不是靠嘴皮击败皇家正规军的，是靠强有力的军队，将童贯、高俅打得屁滚尿流。这是一。
　　其二，按军事才能也就是武艺强弱来排定座次，能够让大家心服口服，最能体现公平二字。大大小小大108员，不是占山为王者，就是征战刺杀者，都是杀人的行家里手，都是江湖上混的人，他们服气的不是漂亮话，是对方手里的刀，“我答应，我手里的刀不答应”，这就是他们的哲学。但此次“座次”的排列，是总体以实力强弱评定，具体情况又具体对待，严格不足，能动性大。如果严格按照武艺来衡量，我以为可以有以下调整，天罡36人中，穆弘、杨雄、石秀、解珍、解宝，应由扈三娘、孙立、朱武、黄信、安道全替换下来。24位穆弘换为扈三娘，32位杨雄换为孙立，33位石秀换为朱武，34位解珍换为黄信，35位解宝换为燕青，36位燕青换为安道全。
　　仅次于综合实力考虑的，就是人情了。这里的人情没有一点献媚贿赂走后门的味道，含有较多江湖“义气”的成分。宋江是个聪明人，他没有第一的武功，这就要有一种笼络人心的手段，让那帮拳脚之人以自己为中心，就要搞好力量平衡，不能出现内讧、分裂。所以，“排座次”中，宋江不光是自己将人情，还代主要心腹讲人情，吴用、戴宗、李俊、卢俊义的心事要掌握，尽量满足。
　　梁山女将是没有地位的。她们当中以扈三娘为代表，自上梁山后，每次征战都少不了这个“一丈青”。从武艺上看，扈三娘没出场之前，已经“如雷贯耳”：先是杜兴对杨雄、石秀介绍一番，再是祝家庄的钟离老人向石秀提个醒，其三是梁山大军到来，杜兴二次向宋江强调。不怪乎扈三娘来到时，宋江说：“刚说扈家庄有这个女将，好生了得，想来正是此人”。这女子也真好样的，旗开得胜，上来数招就将王矮虎拎下马鞍；随后，再战败欧鹏，后再擒郝思文。
　　由此，从排座次这一事来看，宋江是个彻头彻尾眼里没有女人的人。三个女人分别排在59、101、103位，且均不是主要军事将领，孙二娘、顾大嫂再去从事当年的老行当――酒店老板娘，扈三娘做了个探事报信之人，她的手下败将郝思文排在41位，欧鹏排在48位，好歹还都任马军小彪将呢。
　　大到国家，小到科室，谁先谁后，谁小谁大，一直是个敏感问题，关系到切身利益。今天的宣传、新闻部门，涉及到这个问题，总是要请示在先。由此，当年梁山泊“排座次”的难度之大，可见一斑。（字数78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