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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永远的火炉

2020-12-14抒情散文唐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3 编辑

永远的火炉大年夜热炕上的盆火炉,冬日手抱的小火炉,温暖了我儿时的记忆。壹:腊月来了,年的脚步近了。房子刷了,白亮干净。猪宰了,块块肉悬挂在房梁上,就等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03 编辑 <br /><br />永远的火炉
  大年夜热炕上的盆火炉,冬日手抱的小火炉,温暖了我儿时的记忆。
  壹:腊月来了,年的脚步近了。房子刷了,白亮干净。猪宰了,块块肉悬挂在房梁上,就等三十晚上了。
  三十晚上,肥大的猪头煮得通红通红,置于正屋桌上(按天水农村的风俗,称献“先人”),香味诱人。旺旺的盆火炉,在炕上灿烂地微笑。父亲拨拉着炭块,小心地吹着,炉火的热浪和着肉的香气向我们扑来。等母亲将一大盆排骨肉端上来时,父亲已装满了一锡酒壶酒,稳稳地放在火炉上温着。肉香、酒香、红红的火炉——大年夜因之而滋润了,年的氛围因之愈浓了。往往,我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炉火上,鼓起小嘴,狠狠地吹,炉火越之旺起来,酒要因之溢了,香气弥漫全屋。父亲两次三次地说,我不听,父亲只好将酒壶往远里挪一下,满足我的兴致。于是,火炉从三十烧起,那只锡酒壶便热乎乎地,一直温暖出年……
  旺旺的盆火炉啊,烤得年夜温馨而祥和,烤红了我儿时的脸……
  贰:盆火炉只在过大年时燃烧,在漫漫冬季陪伴我们的,是暖手的小火炉。
  山村的冬季异常寒冷。故乡处于半山腰,风自西北来,没遮没拦,干冽,刀子般硬。那时的农家,没有煤火,只有热炕。小孩子哪能整天尽待在炕上,于是,一个小小的手提炉,便成了我们一冬的温暖。那是怎样简陋的炉呀,简直不能称之谓炉——泥巴做一个圆柱形,用母亲纳鞋底的绳拴个手提款儿,炉子便成了。燃料呢,是干牛粪。在天还暖和时,将湿牛粪摔在墙上,便粘住了,时间一长,干了,冬季钩下来,便是尚好的燃料——别嫌脏,干净着呢。记得看过一部关于藏区的电视片:广阔的天空极蓝,无边的绿绿草原,一匹马埋着头吃草,一位穿藏袍的汉子烤馍馍,牛粪火旺旺的,馍馍在火上翻来翻去,动作极是自然、娴熟——馍馍与牛粪亲密相触。确实,吃青草的牛,它的粪点燃,甚至还有草的气息哩,不脏。
  其实,大人怕我们拿火燃着什么,叮嘱得紧,大多小孩子没有火炉,所以,火炉成了我们少数几个调皮蛋骄傲和炫耀的资本。尤其记着村里有一位被大人称长得很“心疼”(漂亮)的女娃子,是唯一有小火炉的女娃,于是,我们男生便抓一把土或一把雪,偷偷放进她的火炉,把火浸灭。她便哭起来,眼泪从大大的眼睛里溢出,划过白白净净的面孔,一双小羊角辫也随之一颤一颤的,无助而冤枉,我们却一哄而散。长大以后学了一个词“梨花带雨”,想那女娃娃哭的模样,用这个词确实恰当极了……那一切如今想起来,是何等得有趣、快乐和温馨啊……
  小孩子一般用双手抱着火炉,贴在胸口,全身心也暖和了。这温暖人的火炉子始于何时,尚无证可查,但它至少从明清开始,便冒着历史的烟云,一路辗转温暖着而来了。《红楼梦》中,多次写到“手炉”。宝玉偷偷去袭人家,袭人从荷包里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将自己手炉掀开焚上,盖好,放在宝玉怀里——小小的火炉,它们在宝玉的手上姑娘的怀里温暖着,使那缠缠绵绵曲折幽怨的儿女情长因火炉的温暖而艳丽无比,所有的眼泪柔情和万千情愫也就暂时不凄冷了。何况,它还有袅袅香气,想想 ,那是何等的精致美妙,夺人心魄!
  火炉除了取暖,还可以往里埋一个洋芋,放入玉米粒拨拉着吃。记得一次,村里来了一位讨饭的老人,胡子拉碴,身子单瘦,很是可怜。我们将烤熟的洋芋给了他,老人脸扭曲地笑着,说我们乖,是好娃娃……炉火给了我们温暖,我们又把一点温暖给了老人……
  随着进了城,乡村的火炉便离我而远了。城市的冬季寒冷而漫长,在冷风中,我一次次回想那一个个粗糙,却又寄托着我们对温暖的渴望和创造的小小火炉,便不能自己,使我陶醉,它竟然贯穿了我儿时乃至延伸了我如今的日子。鼓着小嘴吹呀吹,酒香肉香袅袅,那段美好的时光啊,如雨后阳光下的一枚绿叶,愈更鲜亮,愈更动人!使我一天里感怀生活:我们永远都需要温暖,需要善良的火炉,需要大年夜那份原始纯朴的,火旺了酒溢了的天伦之乐的温馨。于是,穿行在风雪之中,我便一次次依稀看见那小小的火炉,穿越悠悠的如歌岁月,如期而至我的胸旁,旺旺地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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