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说出天空的秘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1:32 编辑 <br /><br />说出天空的秘密
文/李云
　　我确信天空是有秘密的，但或许没有，我不知道。
　　事情是这样的，在一天中我总是有很多的时间向天空张望，从很遥远的童年我就有这样的习惯。假如天空没有什么秘密的话，我多年仰望的功夫全都白废了。所以我一厢情愿地相信，天空中隐藏着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一定是的。
　　我对这样的开头十分满意，但说来说去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陈述我所看到的东西。我脑海里闪出这样的句子：一道神秘的光从天边划过，它是我的眼睛。对于我头顶上空存在了数亿万年的这片天空，我实在找不出好的句子来形容，我只能借助神性加以描绘。
　
　　那是很久以前的童年，我一个人坐在村庄的山坡上。我的四周簇拥着一大片葳蕤茂盛的青草，像花朵一样散发着清香。不远处还有一群羊，洁白的山羊。洁白的养群像凝脂一样流淌在青色的画布上，太阳毒烈地照着我的额头。这时我看见了天空，像一个害羞的男孩第一次看见了他心目中心仪已久的恋人，那片巨大的深邃的蓝色一下子让我激动得背过气去。那是怎样的一片蓝色啊，天空中所有的秘密仿佛都被融化在其中。我的眼睛随着那片片洁白的云彩移动，整整一个下午我的心思全集中在那里，痴了一般。我想起奶奶曾对我说过的话，她说天上美极了，住着很多神仙，有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还有美丽的七仙女，许多的天兵天将，他们住在漂亮的宫殿里，不愁吃不愁穿，什么也不干，幸福极了。奶奶还说，我死了也想到那里去。我奶奶去年死的，我不知道她最终有没有进入天堂，我想她应该能进入的，那么善良的一个人都进不去，那谁还能进去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奶奶很卑微，怕天空中早已没有她的位置了。
　　奶奶总是有许多希奇古怪的想法，我那时候很不明白。天上真的有人吗？他们在哪里？他们长得什么样的呢？我一遍遍地凝望着深邃的蓝天，渴望见到传说中的神仙。可是哪怕我望酸了脖子还是没能见到更多的东西，除了云朵还是云朵，有几次我差点就见到一匹野马了，我想随后该出现点别的什么了，可等了老半天，连那匹马也变得越来越不像了。我也曾在月夜的晚上眺望天空，我找到了奶奶说的那棵桂花树以及在树下伐桂的吴刚。我还在小学的课本上读过这样的诗句：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这是一位让奶奶无限敬畏的领袖写的诗句，他老人家死的时候我奶奶泪流满面，她对我说：毛 主 席死了，从此我们穷人没好日子过了。我奶奶在解放前吃过很多的苦，对毛 主 席怀有深厚的感情。后来我们国家经历的几位领导人的名字她一个也不知道，只记得毛主席，我奶奶不识字也看不懂电视。
　　我奶奶一生虔诚地相信天堂的存在，她讲述不全的故事中包涵着一个永恒的主题，那就是好人终有好报，恶人终归没有好的下场。有一次和我母亲发生口角之后，她用恶狠狠的语气对母亲说：你作孽嘛，作多了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母亲反问她：我作什么孽了？奶奶却回答不上来，只是一个劲地说：不会有好下场的。弄得我母亲哭笑不得。的确在奶奶去世的前几年她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在我们村庄婆媳关系处理不好的大有人在，几个在家受了媳妇的气的老人聚在一起不是说东家媳妇的长就是西家媳妇的短，我奶奶却从不和她们为伍，她生气的时候或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盯着天空凝望，有好几次我问她望什么，她说我再等天上哪天来人把我接去。后来我奶奶就迷上了基督教，大字不识一个的她跟着别人念《旧约全书》，开口闭口，主啊，上帝什么的。有一次她怂恿我和她一块儿去聚会，她说聚会后什么烦恼也没有了。我是个没有信仰的人，当然不信她那套，再说一个年纪轻轻的人跟在一个老人身后成何体统。念了一段时间的《圣经》以后，有一天从我奶奶嘴边居然冒出了一句极有见地的话来，令我大吃一惊，她说主告诉我们：要在痛苦中寻找欢乐。我奶奶满脸皱纹，混沌的眼睛放射出圣洁的光辉，在那一刻我相信她的心接近了上帝，如果真有上帝的话，我奶奶已经找到了它的存在。
　　但我还是不信教，包括佛教和其他教派，我也许是一个没有慧根的人，我很难摆脱七情六欲的束缚。在我们镇上发生过一件事情，曾短暂地引起人们的关注。有个年纪很轻的姑娘，家境很好，有一个体贴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儿子，她本人也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可有一天突然离家出走了，至今音讯全无，下落不明。她在出走之前信佛，经常和一个和尚来往，有人说是被花和尚拐跑了，也许将她卖到不知哪里的地方了。
　　我当然不愿意像她一样走火入魔，当我心情郁闷的时候，我会长时间向天空了望，我会向它说出我心中的秘密。它是博大而神秘的，包容一切，尽管现代科学已经告诉了我天空中大致的东西，但我还是像我奶奶一样相信上帝就住在那里。只是我感觉离天空越来越远了。在漆黑的夜晚，我会合上书本走到窗户前，透过玻璃，把目光投向深邃的夜空。满天的星星，我的灵魂在一缕缕飘升，回到床上的时候仍然没有消失这种感觉。这个时候，我的心是宁静的，然而大多数的日子它却显得很焦躁，空虚，无奈。白天到来的时候也许会好些，我又看到天空了，为它包容一切的气势所震撼，可到了晚上又会陷入到新一轮的黑暗中。我在希望与失望中浮浮沉沉，可天空默默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李云
四川洪雅县高庙中学
邮编：６２０３６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