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诗意的秦州（系列散文选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50 编辑 <br /><br />　　　　　　诗意的秦州
　　　　　（系列散文选四）
　　　　　　　　叶梓
　　甘肃天水，古称秦州。谨以这些短章献给我生活着并将继续生活下去的这座城市。
　　　　　　　　　　　　　　　　　　——题记
　　　　　　　　　　飞将巷

　　天水西关李家巷，曾有一牌坊，上书“汉飞将军李广故里”，此巷故称“飞将巷”。飞将巷，人们都随便地这样称谓，很少有人静下心来想一想，想一想在这份荣誉的背后，藏着李广身为汉代抗击匈奴的重要将领的五十年戎马生涯。他一生经七十余战，所到之处，匈奴所向披靡，闻风丧胆，从而赢得了历代诗人对他的深深吟诵——我尤喜唐朝边塞诗人王之涣“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人度阴山”的句子。此乃英雄气概也。如此之盖世英雄，却又死于战场，且是自杀，且至“白首未卦侯”（唐代诗人陈子昂语），实乃悲上加悲。所以，世人皆知李广是历史不经意地塑造出的一个悲剧人物。更具悲剧色彩的是，飞将巷——这条可以见证一代英雄童年生活的小巷子——已经在这几年的拆迁中所剩无几了——不，还剩下一点巷“尾巴”，代之而起的的是高楼大厦。唉，落井下石的现代人，用残酷无情又愚蠢的手，往九泉之下李广的心里撒了一把厚厚的盐！我隐隐能听见九泉之下李广的呻吟声回荡在今日灯红酒绿的秦州城——灯红酒绿的秦州城啊，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在飞将巷里看见一堆又一堆被岁月侵蚀得斑驳的青苔啊！
　　　　　　　　　　　　　渭河
　　我喜欢这条发源于定西渭源县鸟鼠同穴山的河——单就它的发源地——鸟鼠同穴山，就让人浮想联翩，顿生爱意。但这条河在我的冥想与思考中，则是一条隐士之河。我之所以这么认为，理由有四：两千多年前姜太公在渭滨垂钓偶遇文王的传说，不光使渭河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也让人总能和“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这句话联系起来，和张志和词中那位“不须归”的老翁联系起来，这句话与这首词都与隐士有关；二是它越峡谷，过大川，但不惊涛披岸，不恣意妄为，平静地流过一个又一个村庄，像内心一片安宁的隐士。我还发现，就连渭河岸边的村庄，也都是安静的。偶尔听见的鸡啼狗吠，作为安静的一部分，反而加剧了乡村本身固有的那种静；三是天水境内的渭河只占全长的三分之一，却接纳了葫芦河牛头河等6条小河，像隐士积攒鸟鸣轻风的模样，它的行为是包容的恰切注脚；四是古代多隐士，而在这个所谓的信息时代里，人们好像同时无缘无故地浮躁起来了，隐士开始消失。我眼中的渭河也正在消失。几次回乡，经过渭河，面对几经干涸的渭河，我觉着，现在到了一个没有隐士的年代了。为此，我还写过一首名为《渭河》的小诗：
收获的秋天，卦台山下
细细的渭河弯曲成伏羲演八卦时身着的一根腰带
而蛐蛐的叫声像先民们睡眠时
不禁轻轻发出的祈愿——
大地吉祥噢
五谷丰登啊
野兽出没呦
渭水长流兮
┄┄
当我走在河边濯洗旅途中的面容时
时间已经捧走了
它做为河流清香的泥土气息
哦
寒风吹，渭水枯
孤单的落日漫不经心地经过岸边干峭的槐树时
谁能承担起我们的渴意
　　　　　　　　　　　玉璜
　　我十分喜欢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伏羲庙，去伏羲庙里的博物馆去看礼县农民交售的那组玉璜——虽然是交售，但我窃以为他的心，就是一块无瑕的玉——我只能动用如此朴素的词汇来表达我对他以及他们一家人的敬意。要是这组玉璜碰上像我这种喜欢把美好之物据为已有的人，也许，世人就不会再看到它。这是题外话，扯远了，还是回到玉璜这儿吧——这组玉璜青玉石质，边上泛出淡淡的粉色。两侧各有两个钻孔，想必是合串和佩挂的需要。作为最早的一种玉佩饰，这组玉璜让我坚信，它不止是一个女人身体的一部分，也是一个女人被历史固定下来的一段内心生活。所以，我藉此就能想像出远去王朝里一位女人柔美婀娜的体态，以及她的眼、眉、颈以及手，我还会偷偷地去猜想她的心事有多长、悲欢有多重……
　　伏羲庙，秦州老城里一处祭祀之地，神圣而肃穆，只因这组玉璜的存在而使其多了些许的温柔。
　　　　　　　　　　　隗嚣宫
　　隗嚣宫像是秦州大地上的一个破碎之梦。梦把自己交给了记忆与追恋，隗嚣宫却把自己交给了苏辙、王安石、杜甫、李克明的诗文——让后来者只能在散乱的册页里聆听历史的叹息。当我今天站在这一块平展的梯田地里，看着“突突突”的拖拉机驶来驰去，我几乎有点不相信，就是在这里，曾经是东汉雄踞陇上的隗嚣之行宫，曾经有着一处气势雄伟的辉煌建筑。什么也看不见找不到了，眼前的藉河水也几近干涸，但我敢断定，隗嚣当年肯定能在这里看见藉河水丝绸般飘在他的眼前。可是，隗嚣宫犹似短暂的梦，被黎明之手轻轻一翻，就已经消失殆尽，彻底地融入一片朝霞之中。而在我的心里，却留下了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阴影的里面，居住着我久久仰慕着的那些短命才子。他们的人生命运，和隗嚣宫一样，昙花一献，但就这一献，光彩照人，耀眼夺目，而且还给后来者留下了一个个无法破译的永久之迷。他们的名字有李贺、海子、济慈、特拉克尔、兰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