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之后是什么[原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0:04 编辑 <br /><br />　　说起来，这真是一个有趣儿的话题——雪化之后是什么。其实，这道题最标准的答案就是水。雪化了之后不是水还能是其他什么物质呢？
　　如果几个人在一起闲聊，聊一聊雪化了之后是什么的话题，是无所谓的，但是这样一个问题却出在了孩子的语文作业里。出在孩子的作业里也无所谓，然而，这个作业题的答案却出乎我们的意料——雪化之后是春天！孩子的课文里明明写着——雪化之后是春天，就理所当然的是春天啦！而且，其他答案一概是错，只有“春天”！这就不得不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当儿子在作业本上执拗地写上春天的时候，我的胃里像吃了难以消化的食物，酸水直向上涌，头脑发涨。为什么一定就是春天呢，如果是春天的话，那它还可以是其他很多东西的啊？
　　应该说，春天是这道题发挥想象比较合适的答案，但绝不是唯一的。
　　那年十月，我去云南，仰望玉龙雪山的壮观与美丽。导游说，雪山上终年积雪，山下却气候温和，雪水不断地向下流淌，形成了山下清澈甘洌的江水。江水在丽江古城中穿流而过，奔流不息，成了丽江一道独特的景致。如果说雪化了之后是春天，那么，这里呢，这里一年四季都有雪在融化着，又怎么解释呢？
　　有许多地方，积雪终年不化，难道那里就没有春天了吗？还有热带地区，那里有的人只是听说过雪的样子。难道没有了雪，没有了雪的融化，就没有春天了吗？冬天刚刚到来的第一场雪，雪花刚一落地就化了，难道这也就是春天吗！有的暖冬，雪也是一着地就化了，又作怎样的解释？
　　如果再让我们想象一下，雪化之后还可以是绿色，是温暖，是花开，是希望啊……对于某些正在冬眠的小动物来说，雪化之后就是苏醒，而有的生物只适合在冬天生存，那么，雪化之后就是死亡。对于乐于在冬天打雪仗、堆雪人儿的孩子来说，雪化之后就意味着一种快乐的缺失，只能期待来年。对于有些年轻人，可能来年就要和心爱的人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么雪化之后，对他们来说就意味着幸福或幸福的临近。而对于另外身患绝症的人，还没有等到雪化，就已经离开了人世，那么雪化对他们来说就是虚无，就是没有意义。
　　其实，每个人对于雪化了之后是什么，都会有不同的答案，千差万别。几日前，与几位朋友聊天，就聊到了这个话题。
　　Ｗ女士的孩子和我的儿子就读于同一所学校的同一年级。她不无困惑与无奈地说，如果这样下去，教育出来的孩子将会是什么样子啊，如果不是父母基因的千差万别，不要说这样的答案，恐怕连这些孩子的长相也是一模一样的啊！
　　Ｓ兄地说，这些年了，一直在机关工作，每天都制造着大量的报告、总结、统计或编造着各种数据，说着许多不想说又不得不说的话。他说，他就是那片雪花，却早已经化得无影无踪，迷失了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没有了自己的脚印。他说，他每天都是魂不符体，灵魂早就没了归处。
　　是啊，其实按照Ｓ兄的说法，也没什么不对。他已经习惯了，在他那种环境里，上面说是春天就是春天，肯定不会错。上面怎么会错呢？就算是上面错了，也无所谓啊，那是上面的事，要错大家都错，又不只你一个你怕什么？何况，你按照上面的要求答了，你就可以得对号，就可以得高分，就可以考取大学，就可以得到上面的赏识，就可以得到提升和重用，因为你很听话啊！你不需要开动脑筋，你不需要思考……不敢想象，当无数的人都不再思考的时候将会多么可怕！
　　从我自己多年的经历，雪化之后应该是满脚泥泞的，可是以Ｓ兄的说法，却应该是一路坦途，一路光明啦！我知道，Ｓ兄已经把话题引申了。
　　老Ｄ是位博士，也是一位外籍商人，几十年前加入了美国国籍。这次是到中国来谈项目，打算投资办企业的。他开了句玩笑话，如果把中国的招商引资算作一次雪化的话，对于我来说，雪化之后就是大把大把的金钱！一句话，引来大家一片笑声。老Ｄ其实对中国看得很透，不仅如此，他了解中国，同样也了解美国。但是他说，他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参与、不入流。他只关心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挣钱，健康，友谊，快乐。
　　老Ｄ的活法很超脱，也很现实。也是一种无奈情况下的超脱与现实。我们说他无奈，他不承认。
　　此时我又觉得，关心雪化之后是什么的问题，倒是一些无聊的话题了，雪化与挣钱不挣钱有什么关系？雪化与升迁有什么关系？雪化与孩子的未来有关系吗？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们却无从把握。
　　就如同我拿“雪化之后”作为一篇文章的来做一样，是不是也同样的无聊呢？
　　当我刚才把“雪化之后”四个字作为题目，在电脑上敲下的时候，儿子刚好完成了他今天的作业——从放学回来吃过晚饭就开始写他的作业——那是他每天必须完成，完成不了就要挨家长批、挨老师批的作业，好像在无奈地做着一种苦役。家长就像监工和奴隶主一样。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走到我身边，笑了笑，露出了本来就是孩子般的笑脸，做作业时的那副表情一扫而光。爸爸，又写什么呢？——雪化之后是什么。嗨，雪化之后是春天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不早了，俺去睡了……
　　按照老Ｄ的说法，把孩子的长大比作一次雪化，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化作什么，将来会是一种什么样子？是我们所期望的，还是与我们的期望背道而驰？想到这里，无奈与惆怅顿时袭来。
　　我倒是希望这片雪花不再遭受车轮与一双双泥脚的轧辊与践踏，希望它永远不化，永远保持那份天真、美丽与纯洁。然而，许多事情怎么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呢？本来是一片片雪花的，是不是在某种条件下，雪化之后就变成石头，那也是说不定的啊——一块又一块不再融化的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