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红杏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12 编辑 <br /><br />（原创）青杏·红杏
袁勇
　　在我们屋前的大坝子里，有一棵杏树正对着常年关着的堂屋。那棵杏树是我婆婆小时候栽的，到我醒事的时候，已有碗口粗了。每年五月打青的时候，杏树上就挂满了一串串的“青杏疙瘩”。那些日子里，我每天总要爬上树去，摘几颗最大的青杏来吃。第一次偷吃青杏，就被一种强烈的酸味噎住了，当时酸得我眼泪涟涟，口中也酸出了涎水，我只好将未咽下的杏肉和满嘴的涎水吐了出来。奇怪的是过不了多久，一想起青杏的酸楚，虽然口里直冒酸水，但心里却又是那么迷恋，忍不住又爬上树去，但这次却能吃下一整颗青杏了。就这样，满树挂着的那些沉甸甸的“青杏疙瘩”，不到成熟时就全部被我偷吃得一干二净。吃完后就眼巴巴地盼着明年第二个五月的来临。
　　当第二个五月很快又把一串串的青杏疙瘩挂在了杏树枝头的时候。我二姨妈家遭了火灾，表妹住到了我们家。表妹比我小两岁，眼睛水汪汪的像屋后那眼月牙泉，她身穿一件粉白相间的花格衣服，黑黑的头发已披到两肩了，把洁白的颈项遮得严严的。

　　表妹刚来的时候，我就嗖嗖嗖几声爬到了杏树上，摘了一口袋圆圆的青杏下来，捧给她吃。表妹怪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馋猫子，急猴子。杏子红了再吃，岂不是更香？”她说完甩了甩肩上的长头发，转身就走。她边走边说：“你若再偷摘青杏吃，我就告到姨妈那儿。”“不吃白不吃。”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就大口大口地啃起青杏疙瘩来。

　　我和表妹都在村头那座破庙里上学。那年我读初一，表妹小学也快毕业了。有一天我没有按时完成课堂作业，放学的时候老师把我留下来。表妹就站在我们教室的木格窗外，歪着脑袋看着我。当时我的心里特别难受。因为我觉得表妹看着我补课，是我最大的羞耻。后来和表妹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句话也不说。表妹好象啥也没有发生，一路又说又笑。就在我们回家的那段路上，两边的豌豆花开得艳艳的，看上去艳得有些腻人。我突然闻到了从表妹身上发出的一股象豌豆花一样的香味。我一边想着被老师留校的事，一边闻着满坡的豌豆花香，整个人开始像丢了魂儿似的。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一觉醒来我就把昨天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的。那天我老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因为我的心思挂在了那满树的青杏疙瘩上。我想趁表妹还睡着的时候爬到树上好好吃几个酸疙瘩。当我悄悄走近杏树下的时候，没想到表妹早就坐在那里读语文书。她一见我，“噗哧”一笑：“怎么，好吃鬼，又想偷青杏。你看，那最顶上的一串杏果，已经红了头呢！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吃到又香又甜的熟杏了。”

　　好不容易熬到青杏变成了红杏，表妹却被二姨妈叫回了家。妈妈说：“奇怪，今年的杏树上咋挂了这么多红果果呢？”我说，这全是表妹的功劳。于是妈妈叫我摘下红杏给二姨妈家送一筐去。当我把杏送到二姨妈家的时候，表妹说：“好吃鬼，送这么多杏来你不心疼么？”我说：“这杏原是你护红了的，本来就该你多吃些。”

　　二姨妈摸着我和表妹的头说，能护红那满树的杏，说明你们已经快成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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