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凝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03 编辑 <br /><br />凝视
　　人常说婴儿出生时有返祖现象，因其新生必然丑陋吧？我在产房外焦急地等待着，按说我应该在妻子跟前，可这家保健院却规定凡非医疗人员禁止进入产房。随着产房内一声洪亮的叫声，我一阵激动，这清澈如泉水的叫声宣布了我正式步入父亲行列。云南话说我这不能算伙子了，也加入到二垡老倌（已婚青年）的行列了。仅从声音来判断，这小家伙一定像一个小老头，，脸皮皱皱的，像风干的橘子皮，脸儿小小的，眼睛闭着，更像一只蠕动的小老鼠，在我印象中以前见过的刚出生的男孩都是这样。但又想想觉得仅凭声音可不能定性别。
　　刚看到产房门打开，我就冲了过去。劈头一句：“护士小姐，我家生了个儿子还是千金？”护士透过口罩上的眼睛连看也没看我一眼，而是答非所问的道：“你喜欢儿子还是千金？”然后径直走了，这一琢磨：铁定了一个千金。这护士怕我重男轻女，所以才会那样说，我心说什么年代了，我还会守着那些陈腐观念！
　　终于等出来了，我一手推着妻子，一边抬眼去看岳母抱着的孩子，这小家伙和我想象中的“丑”大相径庭：小脸红红的，完全没有皱鼻子塌眼睛的怪相，面容光洁，活脱脱一块璞玉，眼睛小处像我，但看来比我的还要小，黑白分明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十个月黑暗中焦灼的等待，这一朝得见光明，不知这是否叫做贪婪地观望？她知不知道这位不断凝视她的就是她的父亲？那个产床上处于麻醉中的不能动弹的是她的母亲？她会不会凭着天生的嗅觉闻到母亲的气息？被欣喜和激动淹没的我面对孩子产生了一系列对于她来说高深莫测的问题。她看着我不回答，也不可能回答，她可不是哪吒。她小黑豆似的眼睛一会就疲劳的闭上了。她想休息一会吧？也许由于光线太强了，也许由于太过的急切的观望，眼睛承受不了啦。
　　孩子总是和哭有着天然的联系的，问护士，她说给孩子试着给他吸点奶吧！不然乳头不通。小心翼翼的吧她放在刚从麻醉中清醒了些的妻子身边，那小嘴就循着气息迫不及待的张开了，一时间找不到乳头，竟然急得闭着眼睛大叫起来，那刻我算明白什么叫嗷嗷待哺了。奶没吸出来，她肆无忌惮的哭，这阵势还真叫人束手无策，你就纵有千条主意，万般技巧，你都无奈何。还是护士有经验，她说刚出生，那喂她点水吧。我拿起汤匙正要喂，护士说这么硬的东西会让孩子嘴唇受不了的，是啊，再低头好好看看，那嘴唇像两片翡翠，闪着柔嫩的光泽，一个精致的小可人儿。柔弱的孩子要永柔软的东西，于是在护士指导下我用面签蘸了水往她的小嘴上，喝了几点水后，她真的停止了哭喊，沉沉的睡去了。
　　由于妻子还背着减轻疼痛的麻醉包，所以晚上理所当然的由我来领着孩子，于是我把这裹得像粽子一样的小家伙轻轻地放下来，生怕偶尔的响动吵了她。用耳朵贴近她可以听到她细细的均匀的呼吸声，当上帝把这份惊喜捧给我时，我的内心像掀着狂澜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兴奋的我像照看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隔几分钟我就要扭开台灯看看小家伙睡得可踏实。
　　一夜无眠。
　　当朝阳和着鸡鸣敲开窗子时，我发现我真的失眠了。镜子里的我两个大眼袋，眼圈黑黑的。
　　而孩子的鼻翼轻轻翕动着，像微风中的嫩叶。望着第一缕阳光，疑似上帝把天使安排在了人间，幸福在我心中荡漾，在脸上开出灿烂的花来，这就是一生中难寻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