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匈奴古歌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58 编辑 <br /><br />　　　　　　　　失我焉支山，
　　　　　　　
　　　　　　　　令我妇女无颜色。
　　　　　　　　失我祁连山
　　　　　　　　使我六蓄不蕃息
　　　　　　　　　　　——《古诗源?匈奴歌》
　　展开西部地势图，顺着高原的平土台，就可看到，一面是大沙漠，一面是青藏高原。再向西，从乌鞘岭开始，渐渐突出一条凉风四起惹人哀愁的山脊线。它就是祁连山。一座因为匈奴，因为狼图腾而曾令汉民族闻风丧胆的山，一座终年积雪不断的莽莽群山。
　　千年以来，在融合，互补之下，沙漠和积雪也混淆了边界。时而进，时而退，隐隐约约，扑朔迷离，朦朦胧胧。
　　但是，这里，却是匈奴出没的地方，是他们的大本营。嘹亮的匈奴古歌就是从这里唱向中原的。
　　　　　　　　　　　　　一
　　和祁连山遥遥相望的是汉长城。
　　《陇头歌》里“念我行役，飘然旷野”的悲伤感叹，使得长城有了更加怅然和凄凉的意味。长城是皇帝的长城，也是皇权的长城。面对它，劳作者只有孟姜女那样的哭泣。
　　祁连山则是民间的山。自汉张骞穿越而打通了河西走廊后，它的高寒，它的蜿蜒以及它的野性才进入了黄胄们的视野。而当匈奴翻越长城，满天狼烟四起之时，“单于”这个高贵的称呼，一个和“天子”“腾格里”齐名的别称，也就盛传于长城之内。
　　狼来了。它一路呼啸，穿过走廊，向着繁庶之地奔去。
　　能把大自然的层叠称做“走廊”，确是汉文化的包容和深度。和皇宫里的回廊不一样，它一头连着大漠，一头接着中原，在农业和游牧文明间低吟徘徊。尽管远方的丝绸在驼铃声中飘然而过，却没有荡起一环涟漪。
　　但也正是这条走廊，悠远并宽泛了汉人的视野。从此，游牧，以强悍或狼奔的形式被写在了汉文字的史书上。
　　　　　　　　
　　　　　　　　　　　　　二
　　奔腾如流水。单于的野马纵横驰骋，他用“失一狼，走一羊”的策略踏遍了北中国。在自己跃马山河之时，也给暮霭沉沉的封建社会以野性的冲击与活力。

　　就这样，祁连山，连同焉支山一起被甩在身后，成为一个倔强的背影，留在了一声又一声的歌谣里。这也让我们在千年之后，听到了一个民族没落的喘息声。它如此悲凉，如此落寂，仿佛山上吹来的刺骨寒风。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这是美丽如同大漠羝羊的游牧妇女，在远离了粗砺风沙后，肤色日渐细腻时发出的怀旧之音。但她们的伤感，她们的叹息很快又被淹没在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里。更远的奔波，更大的迁徙还在前头等着。马背上的他们无法久远地对一片熟土之地怀有感恩和侵占之心，他们的梦想是征服，而不在一山一水之间。
　　失去了焉支山，也就意味着失去了故园。这种回不去的感觉真是悲怆至极。与其说它是牧歌时代的主调音乐，不如说它是牧歌终结者的回光反照：繁荣的时代是听不到这种彻骨的悲哀的。
　　但它绝非无病呻吟，也绝非楚地之歌。我们可以称之为长调式的舒缓哼唱。
　　女人是牧场的主人，也是吟唱的主角。其实，她们的胸襟早已和故乡的大山融在了一起。所以，在这匈奴的古歌里，她们才留下了自己的呼喊和渴望：回去吧，回到大山深处的家乡。
　　　　　　　　　　　　　　三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牛羊。”
　　追逐野草，驰骋大漠。沉浸在炊烟和牧歌里，奔腾在暴雨和狂风中，这正是游牧的生活。牛羊之美，水草之美，穿透古歌，飘过了一顶又一顶帐篷，也飘过了一片又一片蓝天。那么苍凉，那么遒劲。
　　但是这种生活再也回不去了。他们只能在酒后无尽的思念里，弹唱－－－
　　“失我祁连山，
　　使我六蓄不蕃息。”
　　苦涩，悲亢的长调，一声又一声，好象遥远逝去了的狼嚎。
　　这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怎样的一种怀想呀！
　　没牧可游的年月，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想象出来。是的，匈奴，自它踏进中原的那天起，就注定要失去自己的刚悍，蛮野和凶霸。他们跳不出汉文化的同化与诱惑。
　　祁连山，对他们的意味太重要了，而现在，却正在失去。
　　　　　　　　　　　　四
　　探询或者议论古歌是苍白的，尤其是面对发黄的史书。
　　漫长的山脉好象兴衰的命运一样，矗立在东西交汇的十字路口。匈奴很快走过了自己的辉煌，也走向了自己的绝路。狼烟不再，喧嚣不再。
　　祁连山又恢复了原初的平静。雪水流淌着，仿佛历史的眼泪，流淌了千年，并将一直流过。渐渐远去了的山影里，依然会有散淡的炊烟飘起，依然会有悠扬的牧歌传来，但古歌却没有了。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蓄不蕃息。”这是匈奴对自己最后的缅怀，也是他们最后的挽歌。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