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故乡四题之二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8 编辑 <br /><br />　　　　　　　　　　　　　乘　凉
　　　　　　　　　　　　　　　徐学军
　　婚前，住在娘家，每临夕阳在山，母亲就用面盆着清冽冽的凉水，浇在地上，看着滋滋作响的地面，母亲便会说，瞧，今晚睡在上面，一定凉快。
　　进入七月，天是越来越热了，乘凉便又成为老少皆宜的事。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不同乘凉的日子也体味过不少。说惬意，还是儿时山村夏夜的乘凉，一想起，便觉如许清风，习习而来。
　　山村乘凉打头阵的，是不甘寂寞的孩子，乘凉的地点，或桥畔或庄头，但以搭在自家房前的居多。他们一趟一趟赶赛似的搬板凳、扛竹笆、抱凉席。夜幕刚降临，一切已收拾妥当，此时，劳累一天的男女主人便一屁股坐上去，有一搭没一搭摇起了蒲扇，“轻罗小扇扑流萤”他们是不懂的，但扇底风起，自有稻语花香。
　　农村人也没有什么禁忌，高起兴来，提溜着小板凳，走来串去。最具别趣的，是三五户人家排在一块，像火车卧铺。微风过处，趣闻轶事、致富经验，打着滚儿，跌出一长串笑语。好清静的，自可架起收音机，翘起二郎腿，于静穆中咂吧生活的滋味。
　　沐浴清风中的农人是悠闲的。上了年岁的老人，或三三两两在一起抽旱烟唠嗑，或被他们的孙儿缠着讲古瓷般牛郎织女的故事。夏夜，因老人而变得隽永起来。更有调皮的孩子，奔走成追萤逐月的窝蜂。月到中天，山村才变得沉寂，此时，除远方秧田的蛙鸣，近旁汪塘的牛哞和若远若近的犬吠外，只有如水月华，静静地泻在小村，漾出粼粼清波，筛出一片天籁，分不出谁是山，谁是人，谁是树……
　　如今，乡里人乘凉也难得一见那种乘凉的日子，更多的，是坐在电扇呼呼的堂屋里，满脸羡色的瞪着电视里的空调广告。不唯都市，农村人离自然也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