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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江南行

2020-12-14叙事散文莫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46 编辑

           江 南 行1(画外音:我不愿总是旅人,在你爱的领地里成为匆匆的过客。也许,命运注定着一个旅人的归宿。那么,就让这小小的一站,又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6:46 编辑 <br /><br />           江 南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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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我不愿总是旅人,在你爱的领地里成为匆匆的过客。也许,命运注定着一个旅人的归宿。那么,就让这小小的一站,又错过了吧!)
  又是在薄暮中乘车东进。从票贩子手中高价买来的卧铺票,少了昨夜的劳苦,夜里便沉沉地睡去了。
   醒来,微明的晨光中,却早已是陕西的固川了。不觉中,便已成了远在他乡的游子,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啊。天水,这个被人文始祖伏羲帝浸润了千百年的神奇土地,却就这样无缘地擦肩而过了。翻开地图,发现图的正南便是秦岭、大散关,不禁感悟着古诗中那份铁马秋风的豪迈。而车窗外,却只是一片起伏不绝的山岭,没完没了地顺延着。只是不知,平凹先生笔下那段奇峭的太白山,是否也在此范围呢?
  车过武功,地势渐趋平阔,八百里秦川原是不虚的响名。耳畔仿佛萦绕着咿咿呀呀的唱腔,眼前晃动不绝的似云衫,似水袖,似青丝云盘上颤栗如心的钗凤,那高高翘起的兰花指勾连着一声声的吼,是高亢激昂,是豪爽奔放,亦或只是一屡难以言说的凄怆与苍凉。而房屋便有了不同,使人渐渐地明了,这里已不再是生我长我的故乡,这里的一草一木能否还有打动心魂的爱与痛?路边的树也变了种,只是叫不出名字,大家只好围在车窗旁作了胡乱的一猜。谈笑间,逼近咸阳。于是,不能不想起那个功亏一篑的西楚霸王。在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中国,能给予一个失败者如此殊荣的,只怕是也就仅此一例了吧!项羽,应该是个完美。
  进入西安地界,天气骤然热起来。窗口吹进的风,也是烫烫的,倒吹出人一身的汗来。梦中情人般心仪已久的西安,却是如此的不友好!或许,真是我无福消受了它这般的热情吧。车只是匆匆而过,远远的石城墙已让人为之倾倒,不知何时再能相会了。
  中午不堪酷热,倒头便又睡死过去。再醒来,车外竟阴沉沉地下着雨。看到路边闪过的站牌竟是河南新安,心中一惊,忙翻了地图查看行踪,却在睡梦中错过了潼关和三峡,说不出的遗憾。下一站,该是洛阳了,而国色天香的牡丹,却也就只能是想想的缘分罢了。于是,在车窗边守望了车外的风景,一路上注视着屋的变异,田的变化,感受着心的起落。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人也附带地轻松了许多,空气中已是隐隐的潮湿了。
   车过郑州,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天也耐不住旅途的寂寞似的,渐渐灰暗下来。远处星星点点的,是绵延不绝的灯火,让人怀想远方的家人。忽然,便有了旅途的寂寞,有了远离亲与爱的酸楚。
  而下一站,便是南京了。石头城该又以怎样的面容来对待我们的到来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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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你的人生,永远在寻找的途中,这是命!不满足于那平淡、那庸碌、那单调、那苍白。你不想成为永不停歇的机器。于是,你想纵起生命的云,去远方寻找。)
  睡梦中被嘈杂的人声惊醒,车厢里一片混乱,却是南京即将到了。忙起身洗刷,拥挤的过道中被碰来撞去的,却都无暇顾及,眼前晃动的全是匆匆忙忙的人影。
  回到铺上,他们在描述昨夜车厢中有盗贼光顾的事,津津有味的。而我却睡得很死,什么也不知道。摸摸身上的钱还在,对这样的回味又实在是感不起兴趣,便径自去车窗旁坐了,惦念着那座在图上梦中感知过千回万回的南京长江大桥。
  外面正是雨雾蒙蒙,微明的天色中,远远近近的一片模糊。车蓦地一转,长江便跌到眼前。桥便只成了车窗前接连划过的钢架,衬托着江面上的大小船只,显得零散而自在。雨雾中的长江便没有了辽阔的壮美,“百万雄师过大江”的雄奇却演绎成了如此诗情画意的江南小调,真使我始料不及。在兰州,便没有见到千里黄河水滔滔的雄壮;在南京,又面对了这样柔情和顺的长江,让我一时不知该怎样将意念中的黄河、长江与眼前的实际联系起来。或许,真是因了身在车中、人在桥上的缘故吧!
  似乎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车已驶过了长江。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座极其现代化的大都市,高大的楼房,拥挤的车流,满脸疲倦的行人。方才意念中那些零星残缺的画面全都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南京到了。
  走出车站,外面淅沥着雨,时大时小,空气很潮湿。对面便是偌大的玄武湖,迷蒙在一片烟雨之中,平添了诸多妩媚。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才清晨六点多钟,街上已经是一片繁华。我们被两个小伙子纠缠着走了一程又一程,最终还是妥协了,坐上了他们的“一日游”中巴车。大家都开玩笑说:“就当是上了贼船了吧!”
  最先去的便是玄武湖。终于见到了满塘的荷花和遍坡的青竹,心中便满是那了却了前生夙愿的欣慰。只是浓浓的兴致总是被导游小姐的催促撕扯得七零八落,每一处景点就都被走马观花地看一眼便过去了。第二站是梅园新村。看了中共当年办公的地方,时光仿佛在刹那间回流到了那个特殊的年代,心里徘徊着一种说不清情愫,有点哀伤,有点留恋,有点怀念。出来,在大厅里买了两盒雨花石,很喜欢,价格也很贵。据说,这石头是因为洇氲了万千英烈的浩然正气,才变得如此晶莹剔透的。攥一粒在手里,心中竟有着佛教徒般的圣洁与虔诚,或许,它真的就是我心中那粒割舍不下的舍利吧。再下来是乌衣巷,这个曾经在古诗词里吟咏过千万遍的名字,这个曾经拥有着王谢华堂的兴衰更替,就这样蜕却了神秘的棉纱,含着浅浅的微笑迎接着我的到来。只是,梦中千百度的秦淮河却是如此的脏臭不堪,心中不免是略略的失望。河的两岸保留着一些各色的古屋,像一段残留未觉的幽梦,敷演着昔日青楼的繁华与热闹。桥头有很多卖蛇的人,导游小姐将一条翠绿的蛇缠绕在脖径上卖劲地向我们兜售,恍惚间,她的美丽也带上了一种妖冶和神秘。又匆匆赶到太平天国历史博物馆,进大门时,导游小姐让我们找牌匾上的错字。一眼便看出了那个少了一点的“国”字,“天国”终究还是不被后人视做一个真正的“国”的啊!后面是一个非常袖珍的花园,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文士居住过的。于是,那些很普通的假山石,连带着并不算精致的花草树木,与那一湾清凉的碧水也都有的书卷般的诗情画意。驱车赶到雨花台的时候,天空飘起了蒙蒙的细雨,矗立烈士雕像的广场显得有点儿空旷。“自古英雄皆寂寞”,其实他们原本就不喜欢尘世的虚幻与繁杂,这样的氛围,与他们,与我倒真是很相宜的。山背后的展厅里,琳琅满目的各色雨花石让我叹为观止,留连忘返。自然之功,原是这样的神奇和不可思议!石头城,当然要看石头,于是忍不住又买了很多。最后一站是中山陵,盘山而上的路两边,满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据说是宋美龄引进的,只是翠木苍苍佳人何处呢?谁料这一程却上了导游的当,没有那个曾经承诺的连票,我们被堵在了陵园门口。数百级的台阶终没有数成,而对国父的拜谒也终成了遥遥的相望。没有了纠缠或从头再来的时间,只好匆匆地在门口留了影往车站赶。大家都自嘲,真是“出门就上当,当当不一样”啊!或许是我太留恋了,走了走了,却还让“国父”守灵的蚊子狠狠地叮咛了一口,那痒简直就是成百倍的翻番。没承想,中山陵以这样独特的方式与我作了别。
  石头城就这样匆匆地走过了,心中不免丝丝缕缕的遗憾。火车上,再次为游玩的问题争论起来。我的观点是只要好好地游一两处便可以了,上午玄武湖,下午中山陵。而他们大多的人还是主张多多益善的,走马观花也在所不惜。甚至更为可悲的是,还有一半的人并不主张游,他们认为到一处,只要在门口照张像就可以了。我再次成了孤家寡人,只有默默无语了。
  下一个目的地,便是无锡了。大约有四个钟头的行程,估计夜里八点就可以到了。而这个渔米之乡的小上海,等待我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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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慢慢梳理人生的长卷,夜色里,我忽然发现已迷失了路途。也许,命运注定我要重回那人生的小站,做一个观景的路人,做一个守望的灯塔。于是,有一种欲望油然而生,有一个生命在失望与盼望中重新雕塑。)
  江南渔米之乡的无锡,在满天的碎星中迎接了我们的到来。走出车站,立身在这座现代化都市的街头,我们这些西北的“狼”显得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扑面而来的却是南方特有的湿热的风。
  不时有男女前来纠缠,住店的,吃饭的,坐车的,都恨不得吃了你,仿佛我们都是腰缠万贯的大款,仿佛我们都是些案板上等待宰割的鱼肉羔羊。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落脚的地方——银苑宾馆。行进在高高低低的江南小巷里,大家都笑着说,这怎么像是去住孙二娘的黑店似的。一路上,昏暗的灯光下,有不少摇着蒲扇纳凉的老爷子、老太太在那里摆龙门阵。见我们走过了,便乜斜了眼扫视一番,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到了,却又很是一阵嚷嚷——为了房金和饭金的昂贵。待双方妥协下来时,已是夜里十点多钟了。每人每天的开支上百元,对我们而言还是有些惶恐和心痛,只是想,今生也就如此了吧!住宿的条件当然不错,让人无端地觉得奢侈,仿佛这都是罪似的。
  安置好行李,才发现一日的奔波,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便相约了去外面吃饭。街上却不见闲散的小摊,而铺店也大多歇了市,这让我们对吃的渴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终于找到了一家饭庄,却因了语言的障碍而大费周折。几个大男人,连比带划地说了半天,服务员才似乎明白我们究竟要吃的是什么。嘁,我们倒成“老外”了。
  回来冲了澡,便睡了。
  一夜无梦。醒来天已大亮——这里的天亮得格外早。去听了大会的日程安排,回到房中,他们嚷了要睡觉,只好一个人去了泥人一条街。一路走了看过去,很有意思,便买了一些泥人。“锡山泥人”也算天下一绝吧!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宜兴紫砂壶,更是让人爱不释手,令人目不暇接。再往前便是锡惠公园,里面是号称“江南第一山”的锡山和惠山,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两个小土包罢了。还有一个被称作“江南第一索”的登山索道,我仔细看了看,不过888米而已。不过,让我惊喜的是,阿炳的旧居竟就在山洼不起眼的一处,和着青青的翠竹,耳畔仿佛又流淌着二泉映月的凄婉。斯人久已逝,清乐远流芳。
  一身热汗地回来,他们却在喝酒。我不懂千里迢迢地赶来,热衷于心的难道真的只是这些酒吗?听说我买了泥人,他们看了都笑我跑到无锡买泥巴来了。我再次无语,南京的石头,无锡的泥,他们却不懂。却还是耐了性子怂恿他们去泥人街逛了一趟,于是也都或多或少地买了一些泥人和紫砂壶。又意外地发现张巡庙便在泥人一条街上,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进去,我只好独自进去转了一遭,让历史的浮尘在我的记忆中飞扬不已,那些被涂炭的生灵,他们还能听到后人的问候吗?从泥人街往南转过去,京杭运河就在住所不远的地方。我来来回回在锡山大桥上步测了一番,约有六十多米宽。河面上往来着一些运输的船只,河水却很脏,泛着一股浓浓的腥臭。
  第二天,他们却要陪了教委的两个老太去市中心看。一大群的男人,簇拥着两个女人在商场里逛来逛去,我真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而这里的商品,价高的惊人,不敢买,也不想买。这样不情愿的走,让人很是心烦,我倒真的想回去睡觉了。
  第三天,费尽口舌,才说动他们去了惠山。水光山色毕竟不是他们的所愿,匆匆的只是嚷着要回,说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去喝酒。连太湖,朱竟然也说不要去了。又是一番争议,终于还是起了程。一个下午,勉勉强强地走完了太湖的鼋头渚、仙人岛等处。坐在船中,太湖上迷蒙的水雾是那样的飘忽不定。只是再好的景致,也都在他们每每“也就这么个”的慨叹中让人败足了兴。惦记着人说的太湖珍珠,绣在一个又一个的珍珠店铺,满目的璀璨,看得人有些眼花撩乱,但价格也高得惊人。我没有识珠的慧眼,摸来摸去的,却怎么也辨不出真假。或许,真是天太热的缘故。
   回来,朱说杭州也不去了,心又凉了半截。我和申,还有陈仍然努力地坚持着,倒像是无耻的说客在那里反复地纠缠。而谁又能知道明天的行程呢?黄山肯定是去不成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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