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少年穿过广场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30 编辑 <br /><br />少年穿过广场
　　少年来到广场时，太阳正烈。七月流火，偌大的广场，似乎盛下了阳光所有的热度，使广场象蒸笼一般。少年皱了皱眉头，然后眯起双眼，伸出两手，做出了拉弓的姿势，他似乎看到后羿那张玄妙的箭有力地飞射出去，然后天空在他的预想中遽然清爽起来。
　　少年胡思乱想着，就来到了广场中央的喷泉前。喷泉正象演唱着一首交响曲，此起彼伏，上下交替，气势磅礴。少年仰头望了望喷泉的顶端，那是一个无法抵达的高度。一阵闲风刮过，水珠飞花溅玉般散落，落在他的身上。少年顿时感觉少有的轻爽，刚才的燥热也烟消云散。少年看了看身上的细密的水珠，已经洇染开来，布满全身，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灿烂的水珠，索性坐在了喷泉旁。
　　少年静静地坐在那思绪却如奔腾的黑马。喷泉飞起落下，频繁往返，渐渐淋湿了少年，使少年浮躁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这是，少年脸上的痛感开始慢慢延伸，一点点侵蚀着他。他不由得摸了一下微肿的脸，一丝恨意涌上心头。
　　少年想起了往昔的岁月。少年总是天天穿过广场，然后走进广场附近的学校。记得 有一次，少年同以往一样穿过广场时，广场上一群群嬉笑的孩子，牵扯了少年的目光，少年边走边望，脚步越来越慢，最后，他索性停了下来，眼神是羡慕是贪恋。时间就这样一分分过去了，少年忘记了时间，他看痴了，呆了。就在这时，一声断喝，把他从梦中惊醒，他看到了父亲那双严厉的目光，他心里一颤，他慌忙向学校走去，那时一丝恨就这样深深地埋藏在了少年的心里。
　　从那时起，不知为什么，少年开始疏远父亲，他讨厌看到父亲那双严厉的目光。于是，他开始躲避着父亲的目光。逃学，撒谎，上网吧，甚至以种种理由不回家……学习成绩也因此急转直下，直到老师一次次来找他的父亲，他第一次遭到了父亲的毒打，但他没有低头反悔。
　　少年记得，父亲第一次打他时，眼神里总是有着恨。手掌上厚厚的老茧落下来就象一块坚硬的东西砸在他身上，使他的骨头生疼。这时，少年昂起了头，他觉得自己象一个坚强的战士，他对父亲怒目而视，象对待敌人一样，眼神露着轻蔑，不屑和仇视。父亲的手掌终于在少年目光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于是他象一个凯旋归来的战士，昂首阔步地走开。
　　之后，少年更加我行我素，放纵着自己，他开始到处游荡。后来，父亲就没有打过他，每当老师再来找家长时，父亲只是唉口气，幽怨看他一眼，然后无奈走开。这时，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有些内疚，但仅仅是一闪而过。
　　然而这次，父亲打了他，是他又一次没考好的情况下。父亲打他时，似乎积攒很多的恨。当他瞪视父亲时，他看到了父亲因愤怒而变了颜色的脸，这时，他愣住了，父亲怎么如此消瘦，他还看到了来回颤动的头发，象无数荡起的秋千，上下飞舞。于是在就在这一刹那，他又发现了父亲的那几根头发已经发白，然后他发现了更多的发白，堆集在父亲的头顶，几乎要淹没黑发！他惊呆了。他一动不动望着父亲，痴痴地，直到父亲不明就理地停下了动作。
　　他不顾伤痛地走了，在父亲停止那一刹那。那时，他有些悔恨了。他坐在这里，任凭一点点水把他淹没。他想不明白，父亲还不到四十，怎么头发就白了呢？他记起那次逃学他游到了一条僻静的街上，那条街离家和学校都很远。那时，他恍惚看到过一次父亲，那时的父亲推着一车蔬菜停在一条僻静的街上，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滴落下来，背心上几乎全被汗水洇湿了，为了不被父亲发现，你只是匆匆一瞥就溜了过去。
　　此时，少年终于想明白了，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他站起身来快速地穿过广场，身体轻盈，他觉得他这次不仅仅是在穿过广场！
2005 ，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