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雪潇：红鼻子下隐藏的爱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3 编辑 <br /><br />雪潇：红鼻子下隐藏的爱
　　我常常想起他，但经常在酒足饭饱之后或在梦中。人在酒足饭饱之后想法就多了，梦里什么事情都是能干出来的。分别两年多时间里，说实话没有吃过几顿让我饱得刻骨铭心的饭菜，但酒是经常有的，醉了便出于本性疯狂疯狂。写几句醉诗，说几句醉话，放几个醉屁。然后进入梦境，如一狼在高原奔跑，如一鹰在天空翱翔，如一石被太多的梦想钉死在床板上。
　　一个醉死的人，思想还是活着的。
　　在光明与黑暗、天空与大地之间，总有一些人影闪过，用伸向光明和高远但依然根植于大地之上的手指去抓他们的衣襟，有时抓到的是一些布料残片，有时抓到的是一个笑容，有时抓到的是几个神圣的词语，更多的时候抓到的是时间的页面上美丽的记忆。
　　我今天能用几个字和词语串成一句像样的话，其功劳还得归于雪潇。
　　2000年9月的笑，也许是我一生中最灿烂的笑。来到美城天水，雪潇是我最先关注的第一个外乡人。我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了大学教师的容貌，第一次领略了大学教师的风姿。现在想来他真像“乐赛特雪糕”、“背负着广大苍天的鹰”、“谷子湾”的谷子、大地湾的“麦黄杏”、一个善良的“国王”。谈论他是宿舍同学饭后的一项重要工作，说他是哪儿人，有什么怪毛病，是一个有名的诗人。我这个大地湾以西的小毛贼什么也不说，只是仔细地听着，听着一位诗人的“神奇传说”。但在我的心底已有了他的影子，我想靠近他，因为我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
　　就出于雪潇印象，我开始学习写作，写一些长满刺的诗句，写一些朦胧的谁也读不懂的文字。我写的这些文字是我亲手用麻线串起来的鞋垫，是送给“雪潇”这个暗恋对象的。我想成为他的宠物，在文学大家族的门槛之外得到他的关爱，得到他的百般呵护。记得第一次给他送诗时心跳的感觉，真像是做贼一样。怀揣一首诗歌敲他的门如同一个小孩子怀揣别人家的宝贝敲打父亲善良的心房。他把我放进了门。那刻，我想他肯定会在我的诗行间留下他的墨迹，结果，我的想象与他的行动相差太远，他看都没看，只是冷冰冰地说：“好，好，继续写吧！抽时间多看看我的《文学创作论》。”我太失望了，像一只到别人家里舔猪食被赶出来的狗，夹着尾巴溜走了。站在楼群之间，仰望苍穹，脱口而出：雪潇真不是个东西。
　　我还是喜欢他。抽时间看他的诗文，摹仿着写他那样的文章。后来《老师的红鼻子》一文在《天水日报》发表，当时我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
　　第二次给他送诗时我已经很“牛”了。那时我是校刊副主编，“才大气粗”，呼唤一片校园风雨。但干那样的事情我还是非常紧张，怕他又把我当成偷吃东西的“文狗”看待，结果跟第一次没有什么差别。瞟了一眼说：“诗歌不是这样写的，认真看看我的《文学创作论》第五章。”走出家门，故作没发生什么一样，心里还是骂着：秦安人啊！鬼。
　　大学时代，最不光彩的事就是被雪潇不止一次地赶出家门。
　　2002年秋，我和我现在的妻子去了一趟夏河。在那片蔚蓝的天空下倾听牦牛厚重的声音；观看夏河的落日；追逐一只雄鹰的翅膀；目睹虔诚的叩拜和佛的香火。那次不太成熟的远行带给了我一组比较成熟的诗歌。
　　后来雪潇问我最近写地怎么样，我说写了一些，他说拿来我看看吧。当时我觉得太奇怪了，雪潇发了善心了。随之的激动让我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回到宿舍后我把自己的诗歌整理好以软盘的形式交给了雪潇，几天之后，他递给我的是一叠厚厚的打印的诗稿。大部分诗歌写了批语和修改意见，有的他亲手改动了。在《拉卜楞寺》这首诗后，他写了这样一段话：“这首诗我替你改了，另一首没有改写的必要，所以删去了。希望你对照原诗，细心体会。我觉得你诗歌的悟性之门尚未开启。我已经告诉你关于比喻与诗歌的重要关系，然而你的诗里从比喻开始的想象仍然缺乏。没有想象力，就没有诗歌。”我捧着这些诗稿回到了宿舍，来到了现在，将来它仍然是我最珍贵的礼物。
　　毕业前夕，我的《陇西·考察村庄的内心》在《飞天》发表，短短的三首诗是我大学生活的总结，它凝聚着雪潇先生对一个文学青年的爱。
　　红鼻子的雪潇如同美国大街上的小丑艺人。红鼻子下，一片雪落下，一颗麦黄杏红出枝头，奏着“苍凉古远的秦韵汉乐”，走着渐行渐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