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井 幽 情[原创]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25 编辑 <br /><br />天 井 幽 情
　　生活在渭水源这片秀美的土地，但从没触摸过她的手臂或者纤细的腰。
　　在这个让我激动得流泪的夏天，一串来自高处的电话铃声让我惊慌失措，惊慌失措之余，我欣喜若狂。
　　敲开李书记的门，我差点没退出来，因为我不敢相信我看见的是一位有骨有肉有血的丁老师还是一只“无骨无肉无血的蝴蝶”。那一刻，我真想抱住他，不管他是存在的意义还是虚无本身，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怕我揽于怀中的是一个有惊无险的梦。
　　我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握住了一个怪书生的手，握住了一位诗人的手，握住了恩师的手，握住了文学的手，握住了浪漫主义的手，握住了缥缈虚幻的手。那一刻的我也许是一个傻子，也许是一截木桩，更可能是一个虚幻的影子。著名诗人雪潇在《握紧你的手掌》一诗中说：“我紧你的手掌/好像有一种热的东西/一阵一阵/跳过你的手心/又好像有一种冷的东西/淅淅沥沥/滴在我的心里//真想通过手掌/把所有的话儿告诉你/而现在只有沉默/只有握紧你的手掌/像握住一个马上就要失去的东西……握紧你的手掌/手掌们在商量/两只手掌/渴望变成一只手掌”也许诗人雪潇的这些诗句能说明那刻手掌与手掌、心与心之间的那个意思。
　　为了让丁老师这位来自羲皇故里的游客用诗意的眼睛歌唱渭水源头的秀丽风光，李书记决定去天井峡。
　　来到离峡十里远的山谷间，流水挡住了车子的去路，我们只好步行了。戴上草帽，脱掉鞋袜，踏足流水之中，一股来自石间的清凉瞬间传入体内，似无数温柔的利刃刺痛着神经。
　　李书记说：“小何，背你们老师过河！”
　　“好！”我说。面对清澈流水，心情舒畅；仰望峻峭山崖，心旷神怡。背自己的恩师过河是我今生一大幸事。
　　“唉！先背李书记，先背李书记！”丁老师一眼望天，一眼扶崖，一缕弯曲的头发在风中摇曳，如同河底的水草。
　　李书记早已赤足踩石，观水中意思。由于利石刺痛神经而弯曲的身子，仿佛背负着苍穹。我走到李书记跟前说：“李书记，您先上。”
　　“小何，真地要背？”李书记有点不好意思。也许一个人被人背着过河的次数一生中并不多。
　　“背，一定要背。”我笑着说。
　　我背起了李书记，慢慢向水中央走去。激流击打着腿肚，我尽力掌握平衡，怕将李书记摔入水中。其实，我并不怎么怕人，但那一刻我怕，我怕将笑容摔进河里，怕把情趣摔进河里，怕把爱摔进河里，更怕将我美丽的梦摔进河里。
　　李书记过河了。我松了一口气。
　　我这个士兵背过河了一名帅，还有两位将呢！丁老师有一个大肚子，两年过去了，他的头发少了，但他的肚子一点儿都没小。我贫瘠的背背着丁老师在水中行走，如同背着诗歌和评论在文学的海洋里倘佯。将丁老师顺利背过河，这是我非常有把握的事情。
　　师兄较轻，因为他属于偏瘦的那一类。背着师兄过河，我太兴奋了，因为他比我大几岁就不敢下水了！
　　我们全部过河了。抬头望望蔚蓝的天空，太阳仍停留在原来的位置。我们径直向峡谷走去——
　　身旁流水弹奏着动人的乐曲，眼前奇峰多情地向我们招手。我们四人边走边谈，谈过去，聊现在，议未来，情趣盎然；政治，文学，人生；自然，诗歌，友人。来到大自然之中，还有什么不宜言表的！
　　来到峡口，见一户人家，房屋简陋，朴素篱笆呵护庭院。院外小猪想草，小鸟舔歌，一夫低头干活，像在大地之书上书写田园诗意。他悠然自得的样子，真像一位傲慢的隐者。其实，他那样的生活也很好，远离尘世，夜间与明月对话，白天听涛观景，干自己想干之事，做自己情愿做之买卖，能与社会和自然和谐相处真是一种高境界。
　　路过人家，回头观望，想着如何用这荒凉与秀丽的美为自己织就一件多彩的袈裟。
　　偶遇一蛇横卧于路上，仔细一看，血迹斑斑。可能是马蹄干的坏事，也有可能是青山绿水走漏了风声，让时代的车轮开了杀戒。看着这条自然的牺牲品，我便想起夜间做的噩梦。梦见一条流血的蛇向我爬来，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听老人说，做了不祥之梦，应告诉别人，谈论之后，秽气便不再生起。出于这种说法，我便将梦告诉了他们三人。李书记说：“恭喜你，你可能要得儿子了！家乡有种说法，梦见蛇生男孩，梦见癞哈蟆生女孩。”丁老师说：“你当年梦见了什么？”李书记说：“蛇，但我的是女孩子。”看来，老人们的“真理”有时跟梦一样也会骗人。
　　风景早已扑在了我们怀中。脚下潺潺流水漂洗着水底斑驳妩媚的小石；身旁不知名字的花草争齐斗艳，绽放异彩，像身穿各族服饰的姑娘，迎接我们这些“英雄”；两肩扛着的奇峰，如猛虎长啸，如仙人沉思，如大象饮水，如骏马扬蹄。峰崖上作秀的水草向我们招手示意，摆弄舞姿；抬头仰望，一线蓝天，如一条蓝色的绸缎，流云似绸缎上的白色花朵，伴随绸缎缓缓飘浮。捡拾一块石头，捧于手心，仔细端详，图案似山似水似云。不甘寂寞的小鸟，这些大自然的儿女们小家碧玉地拥戴花岩和绿荫，用自己青翠独特的语言告诉我们什么是浪漫的表达。
　　由于雨水较多，大部分小路都进入了澡堂，我们也只好跟着这些小路下水了。李书记走在最前面，我和师兄跟随其后，丁老师落在最后面，像一个落队的士兵。偶尔一声怪叫，透过树缝望去，只见丁老师在水里摆起了疼痛的舞姿。我们问怎么了？丁老师说：“渭水源头的水很清，也很凉，就连石头也很锋芒！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我们的笑声震荡峡谷。
　　来到草滩，视野便微微开阔起来。我们站在天井仙人绿色的手掌上，畅想渭水旅游事业，设计天井未来。远望悬崖峭壁，如一面面竖起的令牌，崖下行人似长篇小说里的省略号。
　　我看到了人在自然面前的弱小！
　　真想在那儿站立很久，将自然的美收藏殆尽。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阅完了十几里的秀丽风景长卷。眼前白色的拱桥横卧两岸，我问桥的名字，李书记说它叫“过仙桥”。噢！仙人们看风景累了要通过此桥来到尘世之中舒展筋骨，看看尘世的繁华与浮躁；从各处来的凡人们也要通过此桥走进仙境，感受仙人的生活。踏上“过仙桥”，我真想成为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向风景中最柔软的部分来一次坚决的自由落体式的告别，让生命在瞬间地滑落中达到表达的圆满。
　　倾听四方游客的问候就笑容满面的天井峡；
　　被马蹄踩痛肌肤仍面怀情意的天井峡；
　　古老且年轻的天井峡；
　　对旅游事业认真思考的天井峡；
　　乱七八糟留在文章里的天井峡；
　　何年何月的梦中我们四人与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