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猫耳朵与镜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06 编辑 <br /><br />猫耳朵与镜子
□　王富中
　　猫耳朵不是猫的耳朵，而是一种在三四月里生长得极其茂盛的野菜。它的叶子和猫的耳朵形状十分相似，它的得名也应是缘于此。查阅一个叫王西楼的人所著的一本书——《野菜谱》便可看到有关野菜猫耳朵的资料。王西楼是明朝的一个散曲家，因此，在《野菜谱》里收录的五十二种名野菜不仅配有插图，还有他收集和写作的抒发民间疾苦的小乐府，这些小乐府都是借野菜名而随意发挥的，其中猫耳朵下面所附的小乐府词曲是这样：
　　 猫耳朵，听我歌，今年水患伤田禾，仓库空虚鼠弃窝，猫兮猫兮将奈何！
　　词曲的感情真挚就不用说了，细读下来令人酸鼻。三四月里，到处都是野菜横行，饥饿造就了野菜的价值，它们成为了大家填饱肚子的食物。猫耳朵吃起来口感比较细腻，在现在有条件的烹制下，猫耳朵更加的有其独特的风味。洗净后用开水轻轻的一焯，滤去其山野味，以冷开水降温，保持其色泽鲜嫩，再拌之。也有用猫耳朵炒肉的，我没吃过，但想其必然是美味绝口。
　　猫耳朵和镜子扯上关系似乎只是在我的家乡开县才会有的事。镜子被家乡人置于大门上，用于辟邪之功用，这大概有照妖镜的意思了，邪门鬼道见镜子则犹如见神灵，避而远之。但并不是直接的把一般的镜子挂上大门就可，得请专门的人挂，一般是有法力的道士，挂之前还得做法，做法的时候就要用到猫耳朵。猫耳朵被采集来，取下七七四十九片叶子，置于一个瓷坍中，道士一边做法一边用猫耳朵叶擦拭镜面，七七四十九遍之后，镜面清亮皎洁，而且镜子上带有一股浓烈的猫耳朵叶特有的气味，这种气味近似于现在的花露水的味道（但不香），浸人，蚊虫都避而远之，自然那些邪魔鬼怪也不敢靠近造次了。
　　我家极来就挂有这驱魔镜。一九八九的时候我顽皮用石头砸碎了此镜，也因此我经受了出生后最为彻底的洗礼。挨打自然是不消说的了，可怕的是还被怀疑是鬼怪上了身，祖父是不信鬼神的，但祖母相信，于是，在祖母的一再坚持下，我被送到一个寺庙里去接受一个高僧的点化和苦渡，寺叫保安寺，高僧好象叫做慧桥（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在那里一共呆了气田，七天里天天都有香烛熏着我，天天要用猫耳朵熬的水洗澡。真是苦不堪言。
　　而今，还在挂驱魔镜的人家几乎没有了，食猫耳朵也不再也那般好的机会了，即使有，也是为了尝鲜而非填饱肚子。猫耳朵被淘汰了，而镜子还在被年轻女性宠爱着，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点拌自己，它再也不驱魔了。
　　有些时候，想念猫耳朵的味道。
　　于2005.7.25日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