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石头上飞舞的蝴蝶

一 蓝宝茶楼小记 　　杭州以大雨的方式欢迎一个身心疲惫的访客。想找家一日游的旅行社单独游历的计划泡汤，幸亏有朋友从城东赶来，约我去蓝宝茶楼。蓝宝茶楼居西湖不过十分钟，是我所见过的最高雅的休闲场所，装饰风格不是我排列文字就可以复述出来的。它是一种无声的震撼，叫你不敢阔步走路，不敢随便说话。再粗野的人也得收敛往日桀骜不驯的德行。 　　茶楼进大厅左右分开，左侧开放式，设一张张精致的小桌小椅，三三五五，或单人独坐。趁朋友找位置的空档，我偷窥一圈，有人玩牌，有人聊天，单人的，手里捧一本书，仿佛置身世外，老僧打坐般眼皮都不抬一下。 　　楼上客满，朋友在右侧寻个靠窗外置。跟过去，服务生递上单子，问喝那种茶。一下问懵了我。我平时不喝茶，在单位有纯净水，在家喝白开水，写文章熬夜喝咖啡。它们都是茶的替代品。我不喝茶的另一个原因是，年轻时唐诗宋词看多了，脑子老是浮现文人儒士喝茶时大发感慨摇头晃脑的迂腐样子。甚觉可笑，又觉神秘。喝茶极有讲究，泡茶用的水，器具，茶叶的产地，采摘的时令等等，再讲究的，譬如红楼梦中描写过的妙玉请贾家的人品茶的一段，那段描写真是精彩。得上升为茶文化了。我的祖先出身林莽，几经迁栖，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身家性命尚且不保，喝茶委实是一种奢望了。祖先进了关，撇下我们这支族人在原地，虽经融合揉捏，但骨子里的东西终难改变。我是说较之中原地区的温文尔雅，我们多些粗犷与豪放。北方乡下，随处可见田间地头的村夫，活干得累了，褪下长衫，窝成一团抹抹脊背的汗，一扬脖子，咕嘟咕嘟瓶子里的清水下去大半，痛快淋漓。或者干脆趴在山涧溪边，牛一样狂饮一阵，酷热顿消。你叫他们斯条慢理去喝茶，不啻浪费时间。如此环境耳薰目染，我对茶也是只闻其名而未知其实了。 　　到底朋友是南方人，精于茶道。我这里尴尬着，人家那边已经点了一杯清火散瘀的菊花。再看那排了一长串的茶名，早晕忽了。干脆加了一杯，价钱适宜，又不丢份。朋友拿托盘去拣各式水果点心，我借机瞧新奇。右厅与左厅又有变化，竹杆间隔，藤条椅，藤条桌，颇具江南茅舍竹篱韵味。左邻右舍若即若离，南腔北调相闻，却是一样的陌生面孔，其中不乏几位高鼻子深眼窝的。从北到南算起来折腾三十多小时，饥肠辘辘，江南小吃色味诱人，勾出口水。顾不得跟朋友客气，芒果葡萄花生醋鱼还有大堆叫不上名字的精美面食，统统囊入腹中。 　　陆续又来几个当地神交已久的朋友。四人中仅有的男士在浙大学习，也给学生上课。话题自然就引到教育问题上来。我国的和外国的。他说现今的孩子了不得，上着课呢，想走跟老师打个招呼就走。老师又不能管得太严，管严了，他（她） 不选你的课，你一肚子的学问给谁讲去。何况 奖金工资福利乱七八糟的都跟这挂着钩，天底下，还有比吃不上饭严重的事情吗。他还跟我讲学生在外租房子，清早校园里到处乱扔的避孕套。他开玩笑说，比街上的气球还多。说莘莘学子们注重的不是刻苦求学，是如何调整人事关系。他说的那些话，让我心里一跳一跳的。 　　我知道我犯了杞人忧天的老毛病，我这个毛病改也改不了。看着一桌子花花绿绿的食品，我忽然就没了胃口，社会发展的太快了，太多的新鲜事物冲击着我和我们的视野及思维。另一方面，它也加速了我们的衰老进程。让我强烈的感受到，我生活在时光巨大的投影中。我很担心，如果我的孩子长大那天，面对庞大繁杂的社会结构和周围环境，她会怎样。跟今天的孩子一样，还是甚与今天的孩子？这个问题说远就远，说近就近。但我只有臆测的份。 　　服务生过来，说晚场时间到了。她的意思是，早场时间结束了。如果想继续在茶楼呆下去，得交晚场的钱。朋友打算带我观赏夜西湖，补了晚场的钱。也许都觉得以上的话题重，不是我等草芥百姓议论 的范围，巧妙转到夜西湖景色。看景不如听景，说的大概就是这意思。文人描述景色，自然别有天地。历史，传说，现实，乐而忘忧。想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快乐烦恼都是自己找的。可惜茶搂无酒，我这有酒瘾的访客无奈忍着，不大尽兴。这一点又与北方不同。 　　快七点时候吧，杭州的雨开始滴滴答答，渐渐密集。估计夜西湖夜看不成了。聊到八点多，雨稍疏，可我也乏累困倦，失了兴致。结了帐，约好第二天的见面时间地点，朋友开车送我回城西旅馆。凌晨二点，接到信息，南宁的朋友下飞机，乘大巴过来。还问买到三号南京的车票没有。两点半，听外面喧闹，起床，站门口等。果然是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