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生命中的第二个春天[原创]

阿滢
妻说，你四十了，我真的四十了吗？
　　我不敢相信我有四十岁，小时侯觉得人到了四十岁已经很老了，要不人们怎么常说“人过四十天过晌”。我还总觉得自己没有长大，怎么就四十了呢？
　　不管愿不愿意，我确实已经四十岁了。确切地说，从今天起我四十岁了。
　　从日渐稀疏的头发上，从每天定时收割翌日清晨又同太阳一道顽强地跃出地平线的胡须上，从隆起的啤酒肚上，也证明我已年轻不再了。
　　四十年的光阴，在翻动书页的瞬间悄然消逝了。
　　四十年的岁月与书相伴的日子占了大半，出生在学校的我注定一生与书的缘。刚识字就买连环画，大了买书，书桌上放满了，就做了小书架，小书架上放不下了，又添了书橱，书橱满了，再添书架……直到几天前，把旧书架淘汰，全部换上了及至房顶的高档书架，书房里放不下，又占了客厅一面墙。每天回到家就一头钻到书房，即使不读书，也静静地坐在那儿，默默地与书对视。向孙犁请教书衣文，给鲁迅和梁实秋调解笔墨官司，听孤独的卢梭诉说内心的苦痛，与蒲留仙探讨女狐狸精与大男子主义……只要嗅到书页间散发出的纸张与油墨的扑鼻的清香，就欣喜若狂。夏丏尊老前辈曾把自己比作古时的皇帝，而把书架上的书比作列屋而居的宫女，这个比喻非常形象。每个藏书家都像贪婪的皇帝，只要见到有姿色的美女，就千方百计弄到手，藏到后宫。尽管有些宫女一辈子也不会得到皇帝的宠幸。有些书明知道不一定要读，但还是鬼使神差的买回家。妻说我是书呆子，我承认自己是书虫子，但不是书呆子。在读书的遐间，也时而了望书房窗外的风景。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苦难没有人妒忌，本想做个与世无争的人，为了生存，为了自己喜爱的事业，做了些事，马上招来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虽然没有像卜伽丘那样被“那一阵阵无情的狂风，刮得我天昏地黑，刮得我站不住脚跟——那尖刻的毒牙把我咬得遍体鳞伤。”乌云散去之后，心灵上却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人想做一番事业，上帝就会制造各种困难来考验你的意志和心理承受能力，难度会随着你目标的增大而增大，只有坚忍不拔，历经磨难而痴心不改的人，才能领到上帝签发的走向成功殿堂的通行证。
　　苏东坡说“人到中年万事休”，这话是他一时的牢骚之言，他活了64岁，其实，他的很多著名作品都是在晚年写出来的。我非常喜爱董桥的文字，他在《中年是下午茶》中写道：“中年是看不厌台静农的字，看不上毕加索的画的年龄”“中年是吻女人额头，不是吻女人嘴唇的年龄”“中年是杂念越想越长，文章越写越短的年龄”中年是“搅一杯往事，切一块乡愁，榨几滴希望”的下午茶。马上就要步入中年的行列了，但我还无意去搅动这杯下午茶。
　　孔子曰，四十不惑。我似乎愧对这个年龄，不威严，不稳健，不圆滑，不世故，还时时充满激情。有谦谦君子的矜持，也有桀骜不驯的潇洒。书给了我思想，书给了我智慧，也给了我友情和爱。书使我骄傲，使我宽容，也使我具有了傲视丑恶的资本。
　　我的事业仅仅是开始。
　　我的生活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