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粗”话细说

　　从小因做事爽利，不甚讲究，便被长辈们冠之为“粗皮料草”。 　　这“粗皮料草”实为本地土语，究竟是何意思，我至今也不甚明白，大约是粗糙得像粗树皮和马料草一样，只能做饲料吧？好在这土语妙就妙在土生土长，全民共创，百人有百种解释，无需请教权威，只要是在粗糙、不讲究那个范围内领会就得了，意思要多丰富有多丰富，咱百姓口语的传神之处就在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嘛，谁让你深追细究来。 　　别以为咱“粗皮料草”的，你就小觑了咱，咱自认为有几招“绝雅”，非咱莫属，保不准叫你刮目相看，五体投地也未可知。 　　且说这笔墨纸张吧，实乃读书人第一要紧之物，古已有之的文房四宝，端砚、湖笔、宣纸、徽墨，就充分证实了这一点。可咱不讲究，练毛笔字就在废报纸上练，那粗糙的纸不是于练笔锋更有利么？更主要的是可以废物利用，不用咱这拙笔再去污染那雪白的好纸，省下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岂不更好。想当初岳飞在沙盘上不但练就了一手好字，还磨练出了一位民族英雄，咱这条件与岳飞相比，已有天壤之别了，还想咋的？如今处于信息时代，每天都有几封垃圾邮件不期而至，看着那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实在可惜，便用剪子一剪，一个信封刚好是一张十六开纸，反面正好做稿纸，巧用天边飞来纸，一个子儿也不花便成就了书写之雅，岂不教人偷着乐，此一乐也。经常开会，大摞大摞的材料往回拎，眼瞅着这雪白的好纸即将成为弃物，看着觉得着实心疼。于是便全数保存，做什么呢？照旧，用反面做稿纸，这免费稿纸质高量足，积攒起来，足够我今生涂鸦之用，免除了后顾之忧，此二乐也。最令人叫绝的是上述三种废纸被充分利用后，还可发挥“余热”，一起送到造纸厂去回收纸浆，一纸三度利用，再次造福于民，此乃吴氏用纸之三乐，为第一雅也。 　　就说这人之生存离不开的水吧，我非圣徒，可从来对水都怀有敬仰之心，认为是天之甘露，地之血液，绝不敢浪费半滴。全自动洗衣机虽好，可就是将水白白放跑了不好。为了节水，全自动成了半自动，每逢开机，必守在其旁，备上几个大盆，将排出的洗衣水一盆盆接出来倒在浴缸里，以备拖地冲马桶之需。那洗澡水洗菜水也一概如此收存备用，几十年如一日，未敢懈怠。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小方便报名，为何？集体方便，一次冲厕，节约用水呗。你道我“小器”也好，吝啬也罢，咱不在乎，反正咱行得正坐得正，问心无愧，无所畏惧，就是免费用水咱也照样如此节约不误。此乃吴氏用水之道，为第二雅也。 　　再说为人们生活带来极大方便的塑料袋吧，我一直视为洪水猛兽，上一次超市拎回来一大堆，上一次菜市拿回来一摞，望着这大大小小、铺天盖地的塑料袋，实在是心惊肉跳。当然一丢了之再简单不过，可埋在土里二百年也不化，即使化了也是污染土质，毁坏良田，这种只图自已方便，贻害子孙的事咱可万万不干，想我何德何能，竟敢如此消费子孙后代的资源，实在是如坐针毡。阻又阻止不了，用又不得不用，咋办？于是便尽数收悉，洗净折好，凡上超市菜市都自备塑料袋，一概拒用新袋。用后洗净再用，如此反复，直至破损。虽不能阻止污染，却能减少污染。于是心内陶然乐之，此乃吴氏环保之道，为第三雅也。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我身体力行，孜孜不倦的教诲下，且喜家人从不满、反抗到衷心拥护，坚决照办，这其间的道路是何等的坎坷，付出了几多艰辛！想我虽无力改造世界，却有力改造家庭，努力多年总算有了几个赤胆忠心的信徒，不禁倍感安慰，一“绿色家庭”正如红日冉冉东升，足以慰平生矣！此乃吴氏之家风，为第四雅也。 　　一日参与讨论由我大力提倡的禁止“白色污染”会议，席间竟有人振振有词曰：“禁白”无法律依据。“放屁”！咱这回可真是动了粗了，粗话脱口而出：“保护环境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法律依据么？怕困难就直说，不要找托词”！一语既出，四座皆惊。为了维护真理而勃然大怒，不惜动“粗”，此乃吴氏之真秉性，为第五雅也。 　　不论在何地，只要看见电灯大开，笼头嘀哒，必去关之。不管在何处开会，必走在最后以便息灯。有时上顶楼开会，发现层层楼灯通亮，欲关又怕迟到，便先进会场坐上片刻，俄倾便溜出去逐层关闭，关毕再回到会场，方才觉得心安。随时聊尽举手之劳，遍积点滴之德，此乃吴氏之积善观，为第六雅也。 　　各位看官至此，难免会嗤之以鼻，罗罗嗦嗦半天，无非尽是些鸡毛蒜皮，芝麻绿豆之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些许小意儿根本就上不了桌面，还说什么“绝雅”呢？ 　　窃以为，咱不过民间一介平民，肉体凡胎，干不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事，也不可能去戎马挥戈，驰骋疆场，去做英雄之举，所能做的只能是举手之劳，芥豆之微的身边小事，这些小事理应做好。否则吃着白生生的大米，喝着清悠悠的泉水，上不能补天，下不能平地，虚长五尺之身躯，空享天地之恩赐，吃饱喝足，只会排污，至死乃一饭桶耳，实在是惭愧得很哪！试想若是先人不曾积德，能有我等今天的立足之地么？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积小善而成大德，累小恶必成大恶，德善从我做起，从身边小事做起，点点滴滴地积累，岂不善哉？这等好事既文明生活，提高修养，又利国利已，何乐不为？如果连身边小事都做不好，点滴之事都不愿意做，又何来做大事的根基和修养？一个普通人，只要能在举手投足间体恤所赖以生存的这块土地，怜爱脚下的山山水水，珍惜一草一木，尊重世间的一切生命，以一颗感恩之心去面对自然，并善待自然，善待生命，做到少一些污染，少一些浪费，就是在做“敬天地”、“积大德”的事业了。 这种事业，人人可做，人人应做，只要一息尚存，就要脸不变色心在跳地做下去。 　　以上是咱这“粗皮料草”之人的粗浅见识，不知当否？
　　　　　　　　　　　　　　　2005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