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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有一种感情不能称之为爱情

2020-12-14叙事散文夜游神
妻不在家的时候,心是她的;妻在家的时候,心还是她的。每次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在食堂吃完饭,回家,开门,她在书房了。透明的橱窗玻璃后面摆满了书,旁边是阳台,落地玻璃在淡蓝色窗帘后面泛着黄昏的酥红,紧贴书橱的沙发是她的栖息地,现在这个季节,暖风穿
     ‎妻不在家的时候,心是她的;妻在家的时候,心还是她的。
  每次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在食堂吃完饭,回家,开门,她在书房了。   透明的橱窗玻璃后面摆满了书,旁边是阳台,落地玻璃在淡蓝色窗帘后面泛着黄昏的酥红,紧贴书橱的沙发是她的栖息地,现在这个季节,暖风穿过南方的海面,流淌我的书房.看见我来了,她放下书,帮我拿下戴尔手提,脱了外衣,拉着手笑嘻嘻地告诉我校园里发生的好笑乐事,等我坐下了拿出书,才随意地回到沙发上去。   她不是我的妻,妻在实验室一直要工作到凌晨。她的皮肤白皙,脸很俊美,写满了青春的颜色,和我一样喜欢读书,每天晚上,一本本将书拿下来,看书.简单的很,看书。   自工作以来我从头到尾读下的书确实不多,保留的只有年少时买书的习惯,看见喜欢的书,掏了钱就买下,书橱,至今仍然是我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她的家也是这样,只是她一个人看。我常常想象她,一个人在书房度着步子看书,偶尔被隔壁的洗牌声打断,抬起眼向浅行的云投去透明的凝视。   碰上评职称我写论文,她就在沙发上面对着我看书.有时些许的目光,掠过书页的边缘,游散开来,落在我右边的脸颊上,我揣摩着时机,猛然抬头,常常是一些细若游丝的温暖留在我的眉睫,再看,她已经用书遮住了颜面,我想一定有一张通红的脸,燃烧着白底黑字,直到我故意注视自己的书本,才恢复纯白容颜。   我在忙着备课时候,她读书读到有深意的地方,会一个人偷偷在那里笑,我听见了,她就转过身,不让我看见,我就抢着那本书想看看,她不肯,笑着催我专心写东西,我微笑着,从她身后抱着她去抢,她才作罢.我也看书的时候,她就会边笑得像风铃般清脆,边跳下沙发,连拖鞋也来不及穿,跑到我的书桌旁,搂着我的脖子,伸出白葱似的手指,点给我看,常常是她还没解释,我也已经笑的人仰马翻了,银色的灯光下,彼此的笑声像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闪烁在淡蓝色的窗帘间,悄悄点燃月亮银色的手指。   她看书求精亦求宽,从柏拉图的对话集到霍金的时间简史,涉猎生命的无数视角。看生命医药学时,梳理了神经药理学的脉络,窥见精神分析的蛛丝马迹,马上摊开书,跑去拿下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和还把〈梦的解析〉也囫囵吞枣了一番,读罗素的时候,居然从书箱里倒腾出了了英文版,至今还能把“what I have live for”(我生之所求)背的酣畅淋漓,还顺便把梭罗的〈瓦尔登湖〉看的废寝忘食,飞鸟草叶花间词……她笑着说那些,都是贪婪的理由。   这样的习惯,往往使茶几上摊满了一本本书,仿佛张开羽翼的飞鸟,停留在她凝脂般的手臂下,我的床倒也经常是这样的,妻免不了埋怨,说我爱书胜过爱她,到现在我才明白妻的埋怨有多么无奈,因为她爱书胜过爱我,只不过,除了书和我,她一无所有。   深夜,她的寝室12点关门,我们却经常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不得不让闹钟来催促她归校,周末,妻若是加班不来,她是不走的。躺在沙发里的时候,把我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淡黄色或者乳白色,看过去她像一头温顺的小鹿,将青春的牙齿暗暗含在粉红的嘴唇里,在梦里她喜欢抓了外衣的衣襟,把头埋进我脱下的领子里,沉沉睡去,我就这样,在灯下,读着书,默默的守着她,一直到天明。   说实话,我真希望这种守侯能够定格,一守就是几十年,一直到我们彼此的头发都花白。   白天,我们是约定俗成的师生,在我的课堂上,她总是坐第一排,却从不和我对视,看课本,看我的课件,看我在灯光下的影子,漫不经心却及其在乎,偶尔在课堂上的走神,她都能够指出我掩饰的破绽,抓住我小辫子时她得意的表情,是我心尖上的一滴蜜,化开,水汪汪的弥漫了笑着的眼底。迟到的时候,坐在最后排,我还是忍不住将目光饶过人群,寻找那缕额前的刘海。   甚至每堂精心准备的课都是为她一个人上的,我喜欢对着她高谈阔论,心里又惶惶的,怕被找出我理论的破绽,她曾说每个人的理论都是电脑中的软件,无论多少完美,总有漏洞,总有几个bug,太正常不过了,婚姻,人生乃至世间万物都是等待你下载的软件罢了。我当时说那你打些补丁补漏洞啊。她哈哈一笑说我不是下了你这个大补丁了吗?在琅琅的笑声里,我看见她的脸有点红。这样的女生,除了她,这一生能够有缘相爱的,怕是只有她了。   单位的教师食堂我很少去,大抵是由于女同事的拥挤,让人异常狼狈,挤也不是,让也不是,楼下的学生食堂却有个时间差,若是拥挤,那些年轻的孩子总是笑盈盈的让出一丝空隙。机缘凑巧的时候我和她都没课,饭厅里零零落落的做了一些人,她习惯性地坐在我的斜对面,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碗里的勺子。这样默默对坐的感觉真好,彼此不注视却可以触摸对方的心事,不说话却可以听见对方在说什么,现在我一想起,嘴边还会浮起淡淡的笑,仿佛当时我们低头忍不住的笑靥,空气中都是伸展开去的千言万语,和熟透的饭菜香味和在一起,唇齿流香。   她和我都很害怕有雨的夜晚,需了彼此拥抱才能睡着。南方的梅雨,是我们最难度过的日子,深刻记忆伤痕,仿佛疯长的野草,被绵绵的细雨润的蒙太奇般,快速掠过我们的眉眼。她缩在我怀里,五指深深刻进我宽阔的肩膀,闭着眼却用鼻息寻找我的眼,她头发的味道,有点橘子的香味,我喜欢这样的味道,喜欢被她搂着睡去。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幸福,真的不敢说我是幸福的。因为幸福一旦说了,必然注定一种失去,失去其他我都可以承受,但是最让人无法承受的是,失去这样安然地,和她交缠着手指沉沉入睡。我害怕,所以我不敢说,她也怕,她也不敢说,仅仅是心照不宣而已。   我凝视着她经常会想,夫与妻,是钥匙与锁的关系,有互相契合的地方但也永远是各自独立的个体,永远有灵魂中不相融的地方.   但我和她,是两把相似的钥匙或锁,一种比爱情更加纯洁的东西,不需要用性爱去维持,只是莫名的似曾相识,莫名的无数习惯的契合甚至不好的习惯,始终有无穷沟通的语言与话题,如果她是男的,我们将会有兄弟般的情谊。假如我是女的,我们将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和妻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说着说着话就没了,没辙了,就像两个人在河的对面,沉默分外的尴尬,她却是我一起站在河的一边,说不完的心灵相通,道不尽的脉脉思念,仅仅是年龄这道浅浅的湾,在她的身后早已渐行渐远。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很慢,偷偷地落下来,她幽幽的叹息牵了我的心,也不禁悄悄叹了一口气,明天就是毕业典礼.眼看着她在我臂膀中缓缓睡熟,书签掉了,我拣起蓝色底纹的纸笺,那一直是她藏在书里的秘密,翻转它,猛然看见背面是四行颜体小字: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喉咙突然哽的很厉害,我死死捂住了嘴,泪水却顺着颜面,濡湿她握住我指的滑嫩细手,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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