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翠鸟

　　无端地想起了翠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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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亲见过翠鸟。印象中只有一种鸟，并没有确切的形态，可能是一身葱翠的羽毛，像箭一般从梦境中掠过。我认同它便是翠鸟，在我十岁时读书的课本里飞起的鸟。近二十年了，偶尔想起，没有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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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因雨季绵长而清寒的初夏，我住在山上，想起了翠鸟，第一次有了亲见的迫望。我坐在窗口，看满山一团团的绿雾，铺天盖地的绿，想山下汤汤淮水，如果能有一只翠鸟，翩翩点过波浪，落在山崖上，那该有多好。也许就是一个隐在树丛中的洞府，峭壁耸立，无法探寻，钓鱼的老翁泊舟淮畔，他亲近过翠鸟，但我没有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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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十岁的那年读《翠鸟》的课文，我便有了这种幻想，想翠鸟潇洒的飞来飞去，它的生活总是与山水相伴，高蹈出世，竟是如此的干脆利落。我的家乡临湖，有着成片的芦苇，但离山较远，我不知道翠鸟是否就非峭壁不栖，我穿过苇丛时，始终不曾遇见过翠鸟。它就栖在峭壁上，偶尔飞临湖面，却不曾与我谋面。我甚至羡慕那苍老的渔翁，可以遥指着那万丈石崖，告诉探寻者关于翠鸟的故事。渔翁满目沧桑，他的故事该是水气氤氲，一定有着翠鸟清亮的啼啭。我从十岁起就想走到他的面前听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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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我只是想看一眼翠鸟，在这老渔翁的指点下，远远地看一眼。但这不可能。我问过一些老者，他们有的并不知道这种鸟，可能是名子对不上号，有的则说，这种鸟已经多年不见了。我只好去查寻资料，在搜索中键入“翠鸟”两字，电脑上给出了无数的条目，杂乱得很，看得吃力，这与我思念翠鸟的心境极不符合。我还是搬来了词典，辞书中说：翠鸟，鸟，羽毛翠绿色，头部蓝黑色，嘴长而直，尾巴短，生活在水边，吃鱼、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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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这简洁的叙说，如同当年我读的课本一样。任何赘述都是多余的，对于翠鸟，这些文字给了我长长的想象，让我在偶尔的一瞥中，总幻想翠鸟的到来，不经意的，一种熟悉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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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简洁，是唐诗宋词的简洁，翠鸟生活的境界属于清山净水，那种干净，在《诗经》中起源，如今可能真的没有了，怪不得那老渔夫说多少年没看见翠鸟了。看来翠鸟一直是仙风道骨的隐者，偶尔飞临尘世，却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它有着自己的世界，与我并不相通，我只是在心中有一条甬道，伸向那陡峭的山壁，下临深水，绿波微漾，那便是翠鸟栖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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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到一些高档的鸟市中是可以买到翠鸟的，在家中搞个仿生的巢穴养起来。我不敢想象我会去养一只鸟，特别是翠鸟，它偶尔飞临我的梦境时，我也只是想看一眼已觉奢侈。我想，我会与这翠绿的小鸟相遇的，不是在鸟市。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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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等待就是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想看一眼是否与童年的梦境重迭，比如说，等待一只鸟。翠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