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林鸟[原创]
2020-12-14抒情散文孙光新
同林鸟孙光新(一)妻子下岗了。她的腰、肩、椎不时地疼痛,去医院、去乡下,找西医、看中医,吃西药、熬草药,还是疼。这是怎么了,她只有30岁,她的身体怎么了。莫非她的身体的某些部分已经老化了。问过一个朋友,说是腰肌(脊?)劳损,职业病,职业病就
同林鸟
孙光新 (一) 妻子下岗了。她的腰、肩、椎不时地疼痛,去医院、去乡下,找西医、看中医,吃西药、熬草药,还是疼。这是怎么了,她只有30岁,她的身体怎么了。莫非她的身体的某些部分已经老化了。问过一个朋友,说是腰肌(脊?)劳损,职业病,职业病就是长期超负荷劳作的结果,他这样简单地解释着我妻子身体的状况。妻子在一家棉纺厂上班已有十几年了,一直是她们车间里的好手。我去过她上班的车间,漫天飞舞的花毛,热乎乎的气浪,隆隆的声响,让人极不舒服。那些忙碌着的手,机器似的。她上三班,早班、中班、夜班,早班:7:00——4:30,中班:14:30——24:00,夜班:23:30——8:30。那些风风雨雨的寒冬酷暑,那些没黑没白的日子……这些都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些机器也是她的生命中的一部分。终于,她还是被机器打垮了,她的那一份工作把她给抛弃了。她与她的那份工作、与她操作了十来年的机器分崩离析了。一切都不再属于她,她闲了下来。以前她那么忙碌,现在她闲了下来,与自由无关。她好象失去了什么似的,她有些无所适从。在她生命的马拉松中途,在不该停下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有些无奈,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家里。她好象变了一个人。她整天整天地陪着我,她一下子把属于她自己的所有时间都交给了我。我发现,我竟有些无法忍受她这样长久地呆在我身边。她象一根藤,紧紧地、死死地缠绕着我,令我有些无法喘息。有时,我竟想把她给扯下来。一个人的时间只能部分地属于另外的一个人,一个人也只能部分地接受另外一个人。我无法忍受,她把所有的苦、乐、爱、恨都给了我,她失去了自己内心里的秘密。她只有部分是属于我的,我也只有部分是属于她的。没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全部,可能在某个时间段里,一个人的全部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二) 梁祝化蝶只能是神话,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因为那只是一个初恋故事,与世俗生活还有一大段距离。 我与妻子相识的最初,也是一段神话。那时,我们都互相属于对方,我们都失去了自我,我们的每一天都是对方的,我们都不属于自己。我们逃离了现实生活变而为两只快乐的蝴蝶。我们什么都不想,内心里只有快乐,剩下的还是快乐。我们互相抚摩着对方,欣赏着对方,阅读着对方身体里的秘密。我们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一个融为一体的两人结合体,就好比一株雌雄同株的玉米,如影随形,事物本身与它的影子。那段时间,我们都沉浸在一个睡不醒的幸福的梦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类似神话的梦境。克尔凯戈尔曾说过:由于女人,理想才出现在世界上——没有她,男人会是什么?许多人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天才,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英雄,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诗人,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克尔凯戈尔把那个叫列琪娜的姑娘当作鼓舞他成为天才、英雄、诗人的动力,他就是为了她而饱含激情地书写。那个叫列琪娜的姑娘最终没有成为克尔凯戈尔的新娘……我也有一个心目中的女人,她一直深深地埋藏在我内心里,那是我的神界里的部分,她就是我的列琪娜,她陪伴我、激励我饱含激情地书写。我世俗的部分则属于另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她陪伴我度过庸俗、琐碎而又真实的人间生活。 (三) 女儿出生了。我与妻子互相属于对方的部分终于被另外一个新的生命拿走了。我们复分裂为两个人。部分在消失,部分在还原。真实的生活扑面而来,真实的有些让人厌烦:琐碎、庸俗、无聊。我们开始分头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开始穿行于风雨寒暑之中;我开始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工作、学习、写作,应付一些力不从心、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忙碌的我们无暇顾及对方,然而闲下来的时候,我们更感到了对方的真实存在。她下中班的时候,我做好了饭在耐心地等着她,深夜里她回到家,脸上的疲惫被我为她盛上的热乎乎的饭所驱走。那一刻,她的内心里有多么幸福。有时,我早已经睡下了,她脱下衣服钻进我的被窝,将冰冷的身子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我在睡梦中翻过身子,紧紧地搂住她,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另一个我的存在。 我想,一个人不定期地被罩在被爱的人的阴影里,被一个人永远想念着,也是一种幸福,那是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我也开始隐隐地觉得,我们是两个人,她是她,我是我,只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若即若离。我们开始从睡梦一样的生活中醒来。生活从没有象现在这样逼真、清晰。 (四) 部分与部分无时无刻地都在排斥着。物理上,一个小小的原子核所产生巨大的能量,就来自内部的互相排斥、裂变。部分和部分的排斥,是部分与部分之间内部不同质的部分的抵触。任何一个物体发内部永远是排斥着的,矛盾着的,这也是自己或另一个部分的存在。自我的彰现,诚如两块磁石,相吸与相斥同在。一块磁石,既有正极也有负极,所以它是一个整体的。然而,在正极或负极的一端,它们为什么那样安生,没有发生分裂,按照同性相斥的道理,世界上本就无法找到一块完整的磁石,或者说,我们的肉眼就看不到这个叫做磁的物质存在。然而,我们就亲眼看到了实验课上两块磁石的神奇。 两个人就好比是两块神奇的磁石,也有性格上的正负极。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突然为了丁点小事就互不相让了。夫妻本是同林鸟,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句话想来是各有道理的。生活的种种不如意与琐碎、平庸死死地纠缠在一起,腻烦的无奈,我与妻子吵架了,起因是琐碎的小事。当时,我们谁也不搭理谁,尴尬的局面僵持了好长时间。慢慢地,我们经常会无端地吵起来。有一段时间,吵架特别频繁,就有些象家常便饭。起因无非是孩子、老人、家务这样琐碎的小事,事后想起来也觉得十分可笑。逐渐地,我们明显地感到了对方的差异。原先的时候,我们只看到了对方的美好的一面,以及被美好所遮蔽着虚假。当然,自己也被自己的美好的一面所欺骗。如今,我们更看到了对方的缺憾与真实。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我们无法找到能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接受同一样多的光照或雨露的两片叶子。所谓的相同,也只是差异的部分相对少了些,只有在差异里,才能看到自己。一个人在世界的存在,是因为他不同于另外的人,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丰富。 (五) 武当功夫中有一种把鸟儿托在手心而令鸟儿无法飞起的绝世功夫。经武当道人介绍说,是因为此功夫练的是化力,把着力点给化为乌有。鸟儿的双脚找不到着力点,自然也就无法起飞。对于飞翔的鸟儿而言,无疑双翅是最为重要的部分,然而当鸟儿起飞时,双足失去了着力点,无法起飞的鸟儿的双翅也无法展开的。捕鸟的人,捕住鸟儿之后,首先做的是缚住或者剪断鸟儿的双翅。双翅失去了飞翔的自由,其它的部分也就失去了自由。比如人,有一种痛叫切肤之痛,身体的某个部分的皮肤受伤,整个身体都有一种痛的感觉。手足之情,就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一个人失去手或者足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手与足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失去了哪一个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部分与部分合于一体,是一种胶着的状态。两个常常在一起的各部分,如果一个部分突然离开了另外一个部分,会出现不适或者好象失去了什么似的,哪怕是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有时,妻子上夜班时因加班回来的晚一些,在等待她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坐卧不宁,魂不守舍,内心里发慌的厉害,总害怕要出什么事情。人常说,两口子在一起生活久了,相貌上也会变的多少有些相同的地方,这叫夫妻相。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科学根据,但我确实见这样的夫妻,也或许是我的眼睛不好用,但我也相信夫妻相之说。武当功夫中的化力,在夫妻生活中就是一个和解与同化的过程。我小的时候,常见父母吵架,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们争吵了,即使意见不同,最后也会有一个折中的结局。在几十年油盐酱醋的生活中,他们之间的差异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一天,他们会象一个人似的,我相信。最终,我与我妻子也会成为一个人的,我也相信。不是合二为一,而是融合,相互的化解。 (六) 今年初春姥姥生病的时候,卧床有好些日子,滴水不进。我们都有些慌神了,姥姥八十多岁了,怕是快不行了吧。惟有母亲不慌,她说,不碍事的。母亲说,她曾经趴在姥姥的耳边问过,是不是想见见我的大姨、小姨,姥姥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母亲说看了这她心里就明白了。果然,姥姥在炕上躺了几十天后又下地走动了。 母亲经常与我说,最亲近的人如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定会有知觉的,不管隔着多么远。以前觉得母亲说的有些迷信,是愚昧的乡下老太太糊弄人的说法。但母亲总给我举很多的事例,比如说生我的时候,梦到了什么什么的,家里一次很凶的打架,我梦到了什么什么,母亲就给我圆梦,我当时只是觉得非常好笑。有个说法叫心灵感应,即是两个部分之间无法剪断的联系,比如血脉亲情的。现在想来,大概母亲说的也就是这个吧。那种无法言说的、内心里微妙的感觉,只有两个人才能体会,比如《萍踪侠影录》里两个人习飞天剑舞的感觉。相关的部分与部分之间是永远纠缠着的,胶着、融合、心神合一。一个部分对另外一个部分而言,是一个影子、一个梦境。相爱着的部分,痛恨着的部分,丝丝不断地连在一起。 我不能否认,母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被另外一个人所替代。而姥姥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也被父亲所替代。小女儿出生后,我又把自己的一部分分给了孩子,但依旧无法把最重要的部分从妻子身上拿走。她仅仅只是在心里想,我就知道了。她仅仅只是一个微妙的眼神、一个小小的手势,我就明白了。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一本书,表情、气味、手势就是写在这本书中的字,密码一样,是只写给一个人的,只有那一个特定的人才能够读得懂,那是一种部分与部分之间的奇妙阅读。我把这一切都叫做部分。从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注定我就是某个人的一部分,我爱的那个人,我恨的那个人,爱我的那个人,恨我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愿意成为那个人的一部分,这是我的幸福,命中注定那个人或多或少地与我永远联系着。 (七) 总怀疑,两个人之间如果有一个人背叛了另一个人,他(她)的内心上一定要遭受道德的审判么。 看过一篇小说《狼形成双》,一只狼死了,另一只也决不独活。可惜这只是动物界的神话而已。背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在与另外的人幽会时,他为什么不与对方说出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要让什么来审判他,被伤害者多么无奈,被伤害者还蒙在鼓中。让道德退场,正义也退场,良心也退场。只有时间,也只有时间才能来审判他,许多年后,他会发现自己内心的伤疤那深,他伤害了曾经或者还在爱着的人,但是时间却在他的内心一刀刀地割着,让他的内心永远在一滴滴地滴着血。他发现,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人,与自己本是同林鸟啊。 一只鸟对另一只鸟所犯的罪过可以饶恕么,即便是受伤的鸟儿已经饶恕了他的罪过? 地址:(251700)山东惠民县文化旅游局孙光新
孙光新 (一) 妻子下岗了。她的腰、肩、椎不时地疼痛,去医院、去乡下,找西医、看中医,吃西药、熬草药,还是疼。这是怎么了,她只有30岁,她的身体怎么了。莫非她的身体的某些部分已经老化了。问过一个朋友,说是腰肌(脊?)劳损,职业病,职业病就是长期超负荷劳作的结果,他这样简单地解释着我妻子身体的状况。妻子在一家棉纺厂上班已有十几年了,一直是她们车间里的好手。我去过她上班的车间,漫天飞舞的花毛,热乎乎的气浪,隆隆的声响,让人极不舒服。那些忙碌着的手,机器似的。她上三班,早班、中班、夜班,早班:7:00——4:30,中班:14:30——24:00,夜班:23:30——8:30。那些风风雨雨的寒冬酷暑,那些没黑没白的日子……这些都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那些机器也是她的生命中的一部分。终于,她还是被机器打垮了,她的那一份工作把她给抛弃了。她与她的那份工作、与她操作了十来年的机器分崩离析了。一切都不再属于她,她闲了下来。以前她那么忙碌,现在她闲了下来,与自由无关。她好象失去了什么似的,她有些无所适从。在她生命的马拉松中途,在不该停下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有些无奈,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家里。她好象变了一个人。她整天整天地陪着我,她一下子把属于她自己的所有时间都交给了我。我发现,我竟有些无法忍受她这样长久地呆在我身边。她象一根藤,紧紧地、死死地缠绕着我,令我有些无法喘息。有时,我竟想把她给扯下来。一个人的时间只能部分地属于另外的一个人,一个人也只能部分地接受另外一个人。我无法忍受,她把所有的苦、乐、爱、恨都给了我,她失去了自己内心里的秘密。她只有部分是属于我的,我也只有部分是属于她的。没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全部,可能在某个时间段里,一个人的全部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 (二) 梁祝化蝶只能是神话,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因为那只是一个初恋故事,与世俗生活还有一大段距离。 我与妻子相识的最初,也是一段神话。那时,我们都互相属于对方,我们都失去了自我,我们的每一天都是对方的,我们都不属于自己。我们逃离了现实生活变而为两只快乐的蝴蝶。我们什么都不想,内心里只有快乐,剩下的还是快乐。我们互相抚摩着对方,欣赏着对方,阅读着对方身体里的秘密。我们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一个融为一体的两人结合体,就好比一株雌雄同株的玉米,如影随形,事物本身与它的影子。那段时间,我们都沉浸在一个睡不醒的幸福的梦里。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类似神话的梦境。克尔凯戈尔曾说过:由于女人,理想才出现在世界上——没有她,男人会是什么?许多人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天才,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英雄,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诗人,会由于一个姑娘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克尔凯戈尔把那个叫列琪娜的姑娘当作鼓舞他成为天才、英雄、诗人的动力,他就是为了她而饱含激情地书写。那个叫列琪娜的姑娘最终没有成为克尔凯戈尔的新娘……我也有一个心目中的女人,她一直深深地埋藏在我内心里,那是我的神界里的部分,她就是我的列琪娜,她陪伴我、激励我饱含激情地书写。我世俗的部分则属于另一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她陪伴我度过庸俗、琐碎而又真实的人间生活。 (三) 女儿出生了。我与妻子互相属于对方的部分终于被另外一个新的生命拿走了。我们复分裂为两个人。部分在消失,部分在还原。真实的生活扑面而来,真实的有些让人厌烦:琐碎、庸俗、无聊。我们开始分头去忙自己的事情:她开始穿行于风雨寒暑之中;我开始回归到自己的生活,工作、学习、写作,应付一些力不从心、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忙碌的我们无暇顾及对方,然而闲下来的时候,我们更感到了对方的真实存在。她下中班的时候,我做好了饭在耐心地等着她,深夜里她回到家,脸上的疲惫被我为她盛上的热乎乎的饭所驱走。那一刻,她的内心里有多么幸福。有时,我早已经睡下了,她脱下衣服钻进我的被窝,将冰冷的身子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我在睡梦中翻过身子,紧紧地搂住她,我真实地感觉到了另一个我的存在。 我想,一个人不定期地被罩在被爱的人的阴影里,被一个人永远想念着,也是一种幸福,那是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我也开始隐隐地觉得,我们是两个人,她是她,我是我,只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若即若离。我们开始从睡梦一样的生活中醒来。生活从没有象现在这样逼真、清晰。 (四) 部分与部分无时无刻地都在排斥着。物理上,一个小小的原子核所产生巨大的能量,就来自内部的互相排斥、裂变。部分和部分的排斥,是部分与部分之间内部不同质的部分的抵触。任何一个物体发内部永远是排斥着的,矛盾着的,这也是自己或另一个部分的存在。自我的彰现,诚如两块磁石,相吸与相斥同在。一块磁石,既有正极也有负极,所以它是一个整体的。然而,在正极或负极的一端,它们为什么那样安生,没有发生分裂,按照同性相斥的道理,世界上本就无法找到一块完整的磁石,或者说,我们的肉眼就看不到这个叫做磁的物质存在。然而,我们就亲眼看到了实验课上两块磁石的神奇。 两个人就好比是两块神奇的磁石,也有性格上的正负极。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突然为了丁点小事就互不相让了。夫妻本是同林鸟,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两句话想来是各有道理的。生活的种种不如意与琐碎、平庸死死地纠缠在一起,腻烦的无奈,我与妻子吵架了,起因是琐碎的小事。当时,我们谁也不搭理谁,尴尬的局面僵持了好长时间。慢慢地,我们经常会无端地吵起来。有一段时间,吵架特别频繁,就有些象家常便饭。起因无非是孩子、老人、家务这样琐碎的小事,事后想起来也觉得十分可笑。逐渐地,我们明显地感到了对方的差异。原先的时候,我们只看到了对方的美好的一面,以及被美好所遮蔽着虚假。当然,自己也被自己的美好的一面所欺骗。如今,我们更看到了对方的缺憾与真实。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我们无法找到能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接受同一样多的光照或雨露的两片叶子。所谓的相同,也只是差异的部分相对少了些,只有在差异里,才能看到自己。一个人在世界的存在,是因为他不同于另外的人,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丰富。 (五) 武当功夫中有一种把鸟儿托在手心而令鸟儿无法飞起的绝世功夫。经武当道人介绍说,是因为此功夫练的是化力,把着力点给化为乌有。鸟儿的双脚找不到着力点,自然也就无法起飞。对于飞翔的鸟儿而言,无疑双翅是最为重要的部分,然而当鸟儿起飞时,双足失去了着力点,无法起飞的鸟儿的双翅也无法展开的。捕鸟的人,捕住鸟儿之后,首先做的是缚住或者剪断鸟儿的双翅。双翅失去了飞翔的自由,其它的部分也就失去了自由。比如人,有一种痛叫切肤之痛,身体的某个部分的皮肤受伤,整个身体都有一种痛的感觉。手足之情,就是兄弟之间的感情,一个人失去手或者足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手与足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失去了哪一个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部分与部分合于一体,是一种胶着的状态。两个常常在一起的各部分,如果一个部分突然离开了另外一个部分,会出现不适或者好象失去了什么似的,哪怕是在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有时,妻子上夜班时因加班回来的晚一些,在等待她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坐卧不宁,魂不守舍,内心里发慌的厉害,总害怕要出什么事情。人常说,两口子在一起生活久了,相貌上也会变的多少有些相同的地方,这叫夫妻相。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科学根据,但我确实见这样的夫妻,也或许是我的眼睛不好用,但我也相信夫妻相之说。武当功夫中的化力,在夫妻生活中就是一个和解与同化的过程。我小的时候,常见父母吵架,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们争吵了,即使意见不同,最后也会有一个折中的结局。在几十年油盐酱醋的生活中,他们之间的差异已经越来越少了。有一天,他们会象一个人似的,我相信。最终,我与我妻子也会成为一个人的,我也相信。不是合二为一,而是融合,相互的化解。 (六) 今年初春姥姥生病的时候,卧床有好些日子,滴水不进。我们都有些慌神了,姥姥八十多岁了,怕是快不行了吧。惟有母亲不慌,她说,不碍事的。母亲说,她曾经趴在姥姥的耳边问过,是不是想见见我的大姨、小姨,姥姥只是艰难地摇了摇头,母亲说看了这她心里就明白了。果然,姥姥在炕上躺了几十天后又下地走动了。 母亲经常与我说,最亲近的人如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定会有知觉的,不管隔着多么远。以前觉得母亲说的有些迷信,是愚昧的乡下老太太糊弄人的说法。但母亲总给我举很多的事例,比如说生我的时候,梦到了什么什么的,家里一次很凶的打架,我梦到了什么什么,母亲就给我圆梦,我当时只是觉得非常好笑。有个说法叫心灵感应,即是两个部分之间无法剪断的联系,比如血脉亲情的。现在想来,大概母亲说的也就是这个吧。那种无法言说的、内心里微妙的感觉,只有两个人才能体会,比如《萍踪侠影录》里两个人习飞天剑舞的感觉。相关的部分与部分之间是永远纠缠着的,胶着、融合、心神合一。一个部分对另外一个部分而言,是一个影子、一个梦境。相爱着的部分,痛恨着的部分,丝丝不断地连在一起。 我不能否认,母亲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被另外一个人所替代。而姥姥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也被父亲所替代。小女儿出生后,我又把自己的一部分分给了孩子,但依旧无法把最重要的部分从妻子身上拿走。她仅仅只是在心里想,我就知道了。她仅仅只是一个微妙的眼神、一个小小的手势,我就明白了。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一本书,表情、气味、手势就是写在这本书中的字,密码一样,是只写给一个人的,只有那一个特定的人才能够读得懂,那是一种部分与部分之间的奇妙阅读。我把这一切都叫做部分。从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注定我就是某个人的一部分,我爱的那个人,我恨的那个人,爱我的那个人,恨我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愿意成为那个人的一部分,这是我的幸福,命中注定那个人或多或少地与我永远联系着。 (七) 总怀疑,两个人之间如果有一个人背叛了另一个人,他(她)的内心上一定要遭受道德的审判么。 看过一篇小说《狼形成双》,一只狼死了,另一只也决不独活。可惜这只是动物界的神话而已。背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在与另外的人幽会时,他为什么不与对方说出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要让什么来审判他,被伤害者多么无奈,被伤害者还蒙在鼓中。让道德退场,正义也退场,良心也退场。只有时间,也只有时间才能来审判他,许多年后,他会发现自己内心的伤疤那深,他伤害了曾经或者还在爱着的人,但是时间却在他的内心一刀刀地割着,让他的内心永远在一滴滴地滴着血。他发现,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人,与自己本是同林鸟啊。 一只鸟对另一只鸟所犯的罪过可以饶恕么,即便是受伤的鸟儿已经饶恕了他的罪过? 地址:(251700)山东惠民县文化旅游局孙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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