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别忘了自己的根
2020-12-14抒情散文海怡
妹妹从山东家里打来电话,说母亲三叉神经疼的病又犯了。我急忙买好中医研究院研制的新药“可痛停”坐车往家急赶。往年这个时候回家,一路会看到朱自清《春》里描述的情景: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
妹妹从山东家里打来电话,说母亲三叉神经疼的病又犯了。我急忙买好中医研究院研制的新药“可痛停”坐车往家急赶。
往年这个时候回家,一路会看到朱自清《春》里描述的情景: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今年却不同,因了节气的晚,那些桃花儿、杏花儿、梨花儿还在含苞待放。
天有些阴,高速公路两边田地里麦苗儿已返青,绿油油的一望无际。麦田里的坟头上放着白白的东西,离高速公路较近的几个坟茔一闪而过时才看清,上面放了纸,用土块压着,我才明白过来,清明节到了。看路牌已到河北境内,这里离我家还有一百多公里,风俗竟是这麽的不同。
我的老家在鲁西南地区,每年的清明节家家门口插柳条,祭扫坟墓和郊外踏青。孩提时我是很喜欢清明的。少时不知伤感为何物,只祈盼清明随祖父去扫墓,可以到村子外面看偷偷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小草,看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又像星星的遍地的野花,去追逐那些美丽的蝴蝶。
记得有一年,祖父把我领到祖坟墓地,那里静悄悄的躺着我的太祖父母,两个我见过但没记住的亲人,因此祭拜时只看着爷爷跪拜磕头,烧香焚纸,自己并无丧亲之痛,只觉的春游般的好玩。
祭拜完祖先,爷爷选了一块桃树和油菜套种的田地。举目平视,一片粉色的世界;俯首低视,则是满眼的金黄;再往左右远眺,碧绿的麦苗青得直逼我的眼睛。我们祖孙找了一个高坡对面坐下,喜欢旧体诗的爷爷摇头晃脑地背起:草色青青柳色黄, 桃花历乱李花香。(杜甫《曲江对酒》),我自幼受爷爷的熏陶,也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晃着脖子大声背诵: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南宋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二首》),我们就这样一首一首的背诵着,好不惬意。当祖父背到“?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崔护《题都城南庄》)”时抬头看看祖坟,看看天,叹口气说:“回吧。”我跟在祖父身后,一步三回头的往家走去。
路上要过一条小河,我喜欢乘船过河时的习习春风,喜欢徜徉田间时天空传来的声声鸟鸣,当然也喜欢如烟织就的清明雨。有时清明雨会变成突如其来的大雨,但乌云一过,天空放晴,草尖树梢凝聚着未滴落的水珠,被阳光照射得七彩斑斓,我会欢喜得欢呼雀跃。
回家的路上有各种鸟啼,印象最深的是鹧鸪的叫声:“得回家啦哥哥——”祖母给我讲过鹧鸪的故事:说是一个女孩为了寻找她那久不回家的哥哥,变成了一只鹧鸪,漫地遍野地呼唤。多愁善感的我已懂的了那是爱情的悲剧,觉得那鹧鸪很可怜,那化作了鹧鸪的女孩更可怜,每当听到鹧鸪叫的时候,我就好似看到了那个四处寻找哥哥的村姑,在清明雨中跋涉……
后来祖父祖母去逝,我曾与父亲妹妹一起沐着清明雨祭拜祖父祖母,等走到音容尚在的亲人坟前,雨水便和着泪水顺脸而流―――才明白为何以前祖父在太祖父母坟前如此那般的虔诚,才学着祖父当年的样子,在一抔黄土前跪下去,既哀既痛既悔地拜祭,此时鹧鸪的鸣啼更令人心碎。
今日,汽车把我带回家,妹妹开门,母亲躺在得脑萎缩病多年的父亲身边呻吟。我赶紧把药拿出,倒了一杯热水,妹妹又兑进些许凉水喝了试试水温,才把母亲扶了起来。
母亲头上花白的头发蓬乱的扎煞着,右边脸稍稍有些肿胀,脸变长了许多,这是瘦的缘故。
此时,八十二岁的老母亲,嘴颤抖着慢慢张开,妹妹一粒一粒的把药送进母亲的嘴里,母亲闭着眼睛艰难的往下吞咽,每咽一粒药,右边疼痛的地方就抽搐一下,我心里酸酸的,眼泪直往外涌。
吃过药,母亲问几点了,我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下午5点40分,妈妈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吩咐我们说:“你们做点面叶下下,给你爷爷奶奶――上上供吧,清明了――纸也不能烧了――” 按照母亲的吩咐做好了面叶,盛了三小碗,放上筷子摆放在祖父母的照片前。母亲又吩咐妹妹摆上几样水果及点心后,挣扎着坐起,踉跄的走到摆放供品的桌子前,对着镶嵌在镜框中摆放在桌子中央的祖父母的照片双膝跪地,虔诚的磕了头说:“爹娘呀,孩子他爸不能动,我替他给你们磕头了。孩子不孝,今年不能烧纸了――搬了――新家,大街上烧纸―――不文明,政府――有规定,咱们――得听。新社――会-了,按新――规定办,你们就原谅孩子们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母亲的脸不断的抽搐颤抖,说完又磕了头才让我们扶她起来,母亲躺倒床上时睁眼看了我们,是那种很复杂的眼神,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望着躺在床上风烛残年的双亲,我泪眼婆娑…… 有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刮进来,我看见窗外下起了雨,窗子两边墙上,镶嵌在镜框中备受我父母宠爱的我那上大学的外甥和读研究生的儿子在调皮的看着这屋里的一切。 清明雨年复一年地洒着,到我带着自己的孙子去祭奠他从未见过面的曾祖父母时,或许他也是当年我春游般的心情。晚一辈体验到的清明再不会是老一代的情怀了,时代变了,往后的清明节或许更简洁,不过,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清明节是不会变的,清明雨总会淅淅沥沥地提醒人们,别忘了自己的根…… 2005.4.4
吃过药,母亲问几点了,我看看墙上的表已经下午5点40分,妈妈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吩咐我们说:“你们做点面叶下下,给你爷爷奶奶――上上供吧,清明了――纸也不能烧了――” 按照母亲的吩咐做好了面叶,盛了三小碗,放上筷子摆放在祖父母的照片前。母亲又吩咐妹妹摆上几样水果及点心后,挣扎着坐起,踉跄的走到摆放供品的桌子前,对着镶嵌在镜框中摆放在桌子中央的祖父母的照片双膝跪地,虔诚的磕了头说:“爹娘呀,孩子他爸不能动,我替他给你们磕头了。孩子不孝,今年不能烧纸了――搬了――新家,大街上烧纸―――不文明,政府――有规定,咱们――得听。新社――会-了,按新――规定办,你们就原谅孩子们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看见母亲的脸不断的抽搐颤抖,说完又磕了头才让我们扶她起来,母亲躺倒床上时睁眼看了我们,是那种很复杂的眼神,我的心猛地疼了一下,望着躺在床上风烛残年的双亲,我泪眼婆娑…… 有风从开着的窗子里刮进来,我看见窗外下起了雨,窗子两边墙上,镶嵌在镜框中备受我父母宠爱的我那上大学的外甥和读研究生的儿子在调皮的看着这屋里的一切。 清明雨年复一年地洒着,到我带着自己的孙子去祭奠他从未见过面的曾祖父母时,或许他也是当年我春游般的心情。晚一辈体验到的清明再不会是老一代的情怀了,时代变了,往后的清明节或许更简洁,不过,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清明节是不会变的,清明雨总会淅淅沥沥地提醒人们,别忘了自己的根…… 200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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