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盛妍的朱顶红
2020-12-14叙事散文清茗
一个关系很好的旧同事,下午打电话来要我去她家吃饭。她的电话就像她的人一样的干脆利落,不容许我有一丝的推托,更不给我任何一点的机会让我拒绝。下班之后,她已经等在我单位的大门口。还是那辆已经掉漆的旧摩托车,斑驳的红色在在夕阳的辉映下愈发的破旧,
一个关系很好的旧同事,下午打电话来要我去她家吃饭。她的电话就像她的人一样的干脆利落,不容许我有一丝的推托,更不给我任何一点的机会让我拒绝。
下班之后,她已经等在我单位的大门口。还是那辆已经掉漆的旧摩托车,斑驳的红色在在夕阳的辉映下愈发的破旧,她的笑容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堆满皱纹,已经四十几岁的她,看上去比以前显得更加的老了,只是嗓音依旧是那样的清脆,那样的豪爽。
按理说二十几岁的我,似乎不会也或许是不太可能和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走的这样近,但我们的确是走的很近,究其原因,竟然一时之间自己也无从明白。
她因为工作太累,所以也没打算自己做饭给我吃,只不过是从街上买了几样菜,一盘鱼香肉丝,一盘苜蓿肉,一盘咸豆腐皮,还有一袋煮的花生米。她问我是吃米饭还是吃烧饼,想到吃米饭比较麻烦,所以我选择了吃烧饼,尽管我心里是想吃米饭的。
穿过一条像肠子一样细也一样弯曲的小弄堂,就拐到了她的家门口,却看见她家的门“开着”,我心里一阵的狐疑,家里不是没人吗?怎么门却开着?这时她却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原来她是把门倒锁上了,半截门闩露在门外,在外面一看就像是家里有人一样。她笑着说:看我聪明吧,这样锁门,让外人看见还以为家里有人,就连小偷也不敢来了呢!
开门的动响和我们谈话的声音,惊起了她家的狗,一阵急促的汪汪声,把我们的说话声全给淹没了。走进院子里,她径直的向狗走去,用她那又尖又高的嗓门狠狠的训着她家的“黑子”,狗倒很是听话,安静的跑回了窝里,再也没有出来。
由于是现成的饭菜,只需要摆两双筷子就可以吃了,可她非要坚持去打个汤喝,不一会儿汤好了,我知道她做饭的手艺还是可以的,盛好汤刚想吃饭,她又执意拿出饮料让我喝,我知道自己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了。
我们边吃边聊,无非是以前我们在一起工作时的琐事,还有我走之后,单位上的人又如何如何了,工资发到几月份了之类的闲话。
不知不觉的已经七点多了,她打开电视选到中央三台看《同一首歌》,屏幕上是文静的台湾小生费玉清正在唱那首《一剪梅》,她入神的听着,似乎忘记了我的存在。
屋子里静的出奇,只有那首《一剪梅》的旋律在屋里回绕。这时我忽然闻到一种奇特的香气,往四处一看,才发现在屋子的最北角开着一盆高高的花,在泛着黄晕的灯光下显得有点暗。我紧走几步,想看个究意。
“这是什么花啊,开的这样大!”
“哦,这这是……哦,朱顶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夹带着一丝抽咽的残余。我回头一看,她正在用手揉搓着自己的眼睛,她又哭了。
我不只一次的见她哭过。是啊,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是挺不容易的,她也许又想了正在服刑的丈夫吧。
那盆花长着数片长长的叶子,叶子绿的颜色有点深,看起来厚厚的,两支长长的花杆高高的挺了出来,一枝花杆上开着四朵大红的花,花的形状有点像百合,花开的很大,也开得很饱满。另外一个花杆略显得小一些,但上面的三个花苞已经半开了两个,也许过了几天就会全部开放的。
“听说,这花如果要是长出两个杆来,那就可能会有好事发生的;要是每个杆都能开双数的花,那就一定会有好事的!”
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脸上的泪却滴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总是不懂得掩饰自己对别人的关心,以至于总是忘记了关心也是需要场合和环境的。但对于她,我从来都不会去刻意的躲避那些敏感的话题。
“还早着呢,还差六年,不过如果要是有钱的话,就好办了……”
我知道自己帮不了她什么,只能做她的听众。以前在单位一起工作的时候,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的人在她面前提起过她的事情,哪怕是不经意的时候也没有。而她也从来不会自己提起,记得那时候,我们甚至都不敢说“监狱”两个字。
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开始对我讲她丈夫的那些事情,至于为什么对一个只有二十几岁的丫头讲那些事情,我却无从去解释,也从来没仔细的深究过这个问题。
花开得正艳,香味也是正浓的时候。我看见那个较小的花杆却是弯曲的,直直的向阳生长,上面两朵已经开了大半的花就那样低低的垂着,唯独那个没开的小花苞却是直直的挺立着。
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了,我应该回家了,而她的孩子晚自习下课也应该要回来了。她执意的要送我出弄堂口,我怕她麻烦,而她却说不是为了单独的送我,也是为了顺便在弄堂口等孩子。
“你说要是朱顶红能再开出双数的花,那该有多好啊!”
我回头看看她,她的头发让风吹得有点乱。我骑上车子,身后她的叮嘱又来了:
“路上慢些,看着车点,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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