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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擂台赛 原创] 《楼板》 一八号

2020-12-14叙事散文巴陵
洋洋洒洒,从容的叙述。尽管看来与“楼板”的关系并不密切,却也从另一个角度阐述出对现代生活的恐惧。回避,最终仍然无法逃离,自行车还要扛到六楼去。而生活和爱情,却需要楼板的支撑,并且是坚实的足以能够承载精神的寻觅。我幼时的乡村生活里,没有关于楼
                                                                      洋洋洒洒,从容的叙述。尽管看来与“楼板”的关系并不密切,却也从另一个角度阐述出对现代生活的恐惧。回避,最终仍然无法逃离,自行车还要扛到六楼去。而生活和爱情,却需要楼板的支撑,并且是坚实的足以能够承载精神的寻觅。   我幼时的乡村生活里,没有关于楼房的印记,村上最富裕的人家盖得也是平房,用来晾晒粮食,楼房不实用,精明的乡亲早已私下里打好了自己的如意算盘,自然我也就见不着楼板的模样了。   平房直接建立在土地是,与土地零距离接触,亲密而不失又矜持,就像君子之交。地基不深,但足以支撑起整个房屋的重量。而楼房却是另一番景象,不仅要挖很深的地槽,盖地下室,还要用钢筋混凝土加固墙体,相缠相绕,亲密无间,就像热恋男女。而我总固执地以为,这样建起的房子离地高,没有地气吸附,好想无根的漂萍,表面看上去气势宏伟,实则虚张声势。尤其是那楼板,被一层一层分割,悬空,冰冷,稀薄,像极柳腰少女的三寸金莲,尖削,脆弱,单薄。倘若在那些构造力差的楼板上走动,还会听到有韵律的颤动,那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才是如履薄冰,诚惶诚恐了。   关于楼板的记忆,我是一片空白,但关于塔梯的记忆,我却记忆犹新。记得,小时候我做过的一件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私自攀爬学校西北角的水塔,水塔的高度大约是两棵四五十年白杨树的叠加起来的高度,在地面仰望,它直插云霄,上面还有两棵小灌木。为了弄清塔顶上究竟生长的是棵什么树,也为了更好地俯视我生活着的这片土地,在强烈的好奇心的怂恿下,我一个人偷偷攀爬水塔,我使劲用手抓牢一个个用细铁棍握成的梯子向上攀爬,梯子很小,形状像一个个“U”,两个爪子伸向水塔的心脏,刚好够两只脚并排踏住。姑且不说,它牢固与否,单单那一个个垂悬铁梯,一路绵延,直到塔顶,也够你惊讶地了。当时少年意气,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反正在一股强大的力量的支撑下,我一级一级向上攀爬,我心里想的全是塔顶的那两棵树,以及塔顶的风景。于是,我忘记了恐惧,等我一直爬到第二十个梯子时,我忍不住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啊,真美呀,清凉的风吹散我的头发,学校墙外是清一色的山楂树,叶子油绿,被风吹起,似翻卷的海浪,下面的行人看起来矮小了一些,远处的建筑物也历历在目,我的心情格外舒爽,我在心底暗想上面的风景也许会更美,于是,我又以百倍的热情向上进军了。我小心翼翼地一级一级继续攀登,在离塔顶还有六七个台阶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小窗户,一条电线随风在梯子旁摆动,我害怕了,我犹疑了,困惑了,如果它真带电,我该怎么办?上亦或是下,我内心一直处于争斗状态,经过片刻的思考,我决定不再上了,上去的时候在一股勇气的支撑下,感觉不到什么,等到现在开始下了,我才感觉是如此艰难,我用脚摸索一个个台阶,等有了踏实得触感,才把一只脚稳稳的落下,然后在迈另一只脚,眼睛始终盯着上方,不敢落下,艰难中,我离地面越来越近了,等到了两个阶梯得空子的时候,我突然蹦下来,我接着地了,我终于接着地气了,我感到无比的踏实和稳重。就这一次冒险经历,让我感到,孤独是多么可怕,悬空永远是那么不踏实,失衡。生活原本是美好的,但要我们脚踏实地地努力,理想也需要一个坚实的基础,才能实现。   塔梯的记忆在某种程度上与楼板自然紧密地又联系到了一起,它们一样悬空,塔梯是裸露的楼板,是外在的呈现,正是这一级一级,一层一层的构筑才有了辉煌壮观的整体。不过,对于塔梯的惶恐,大概也波及了我对楼板的恐惧和压抑。   我是在寒冬腊月里认识女友的。那时,我刚毕业才一年,内心还是很敏感,自尊,脆弱的。我安身立命的职业是个小办事员,可实际上收入却滞留在这个城市的最低生活保障线上,合同上签得是八小时工作制,享受法定节假日,实际上呢,我每天都工作十六个小时之久,也没有什么节假日,除了每天吃饭的时间属于自己,其它的时间全部贡献出来,这还不够,就在我休息的那有限的时间内,还要参与值夜班,永远处于半醒半睡状态,因为谁也不能预料,下一个时刻会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我每天这样工作着,生活着,像一个永不停息地齿轮昼夜运转。   我像突然间在人间蒸发了似的,只有电话,电脑还向人们透露着我的存在。电话不花钱,开始的时候我还想和同学、朋友联系一下,时间长了,连自己也感觉无聊,电脑在一间独立的屋子,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用上一会,因为第二天要工作,上网的时间也就仅仅是一会,而不是长久,即便是在网上聊天,刚开始还有点神秘,后来也渐感乏味,索性就自己封闭自己,很少再打电话、上网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度过了一天又一天,我没有逃离,因为即便是逃离,你永远也无法摆脱,关于你的谣传会如影随形。这一切都因为我呆在的地方是当地最高行政机关,在别人开来是非常舒心,非常有前途的事业。逃离意味着背叛,意味着没有能力……我耳边响起的永远是那句:“年轻就是资本,年轻就是希望,你还年轻,趁年轻多努力,多学习,像我年轻的时候,我连地瓜也吃不上……”这些伟大的革命史,我是如雷灌耳。静下心来,想想自己的确还年轻,正是学习的好时候,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再加上那时我没有找女友的打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欲无求,生活倒也自在。   我生活的圈子几乎全是三十五岁以上的长辈级人物了,异性的朋友少而又少,最年轻的,孩子也大概有四五岁了,但我一点也计较,我安静地生活着,一天又一天。但好景不长,这一切都因为她的到来被打破了。   那是我工作的第二个年头,在这之前,有一位好心地老大姐找上门来,要为我介绍一位女朋友,也许我开始有点厌恶了这种平庸安静的生活,我想寻找另一种人生的活法,于是我欣然答应。那是一位级别很高的行政首长的千金,长得秀美而大方,出手也阔绰,我们交往的一段时间,但我发现我们好象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我讨厌她高傲的态度,讨厌她居高临下的姿态,讨厌她看不起乡下人的举止。她生活在高层,根本不了解百姓的生活,再加上养尊处优,十足的一位大小姐脾性,尽管我的一生可能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但我没有,我还是拒绝了,我不愿拿自己的感情去交换那传说的前程,我凭着农家人特有的孤傲,回绝他们的好意思。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奋斗,去争取,去生存,尽管前进道路要崎岖得多,但我愿意,这不是傻,这是一种执著。尽管她父母为她提供了一处漂亮的住所,楼板用木头装饰一新,打磨得油闪闪,上面有十分好看的花纹,诱人地抓住你的眼睛,但我却感觉,这样的楼板太过牵强,凝重,压抑了,有点虚幻,不着边际,我享受不了从楼板底层散发的骄气,我只好选择离开。   此后,我参加一次所谓的公务员考试,在笔试的时候顺利过去,可在那短短的二十分钟面试里,却把自己的运气丧失殆尽,尽管我们办公室里和我一块杀入重围的就有四位,但他们都顺利过去,惟独我落下。他们像一棵枝繁叶茂大树上的枝条,哪怕枝条再脆弱,但有大树的支撑,气势也咄咄逼人,而我呢,用他们的一句话讲:“两腿插在墒沟里,根本就没有希望,我只是当作陪练”,看来我还是太幼稚了,就在经历这样沉重的打击不久,我和现在的女友认识了。   女友稍胖,在一家媒体工作,属于编外人士,父母都不在这座城市,学历也仅仅是中专,月工资也少得可怜,没有给交纳各项保险金。凡此种种,她都在领导给我定位找女友的三好条件外(相貌好,工资高,家庭有权有势),就连我本人起初目标也定得相当高远,但世事难料,就是这么一位一高也不具备的傻乎乎的乡下妹子,后来竟成了我的女友,将来的结婚对象,有时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的这一决定。   第一次约会,我请她吃饭,要了不少饭菜,两个人根本就没吃多少,吃过饭,我起身要结帐,她似乎看了丢了可惜,慌称单位里养了一只小狗,要打包回去给狗吃,我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她把剩余的饭菜打包带走。在我们相处了很久以后,她才告诉我,她单位根本就没小狗,她是看了扔了可惜,才带回家,第二天用火一热,自己吃了。她们出去吃饭的时候,经常遇到吃不了的时候,她就打包,把这些饭菜送给那些看门的保安,我虽然很反感她的这一做法,但后来仔细一想,这原本没有什么,也不是她的什么缺点,反而是她的可爱之处,她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想到的是那些比她更需要帮助的人,足以见到她的善良来。   我每次回家,她都要亲自去买东西给我的父母,想得很周到,就连过年给弟弟的压岁钱,她也会主动提醒你,惟恐我忘记。她的爷爷奶奶上了年纪,长年卧病在床,生活几乎不能自理,她母亲由于眼睛患病治疗不力,导致一只眼睛不能视物,而她的三位大娘和她的堂兄弟姐妹也从未主动前去照料。每次,她挤出时间回家,给爷爷奶奶洗衣做饭,她爷爷经常把屎尿拉在床上,她却毫不在乎,一点一点洗净,晾干,叠好,放平整。   通过这些日常的细节,我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粗鄙,她在某种程度上是我生活的镜子,让我永远在生活中反观自己,我开始一天天接受她,屏弃了以往不健康,自私的心理。她一点也不介意我的处境,反而给我莫大的帮助和鼓励。   谈起她的工作来,自从认识她那天起,我就未看到她按点上过班,她经常上十分钟,歇二十分钟,上半小时歇一小时,毫无节律。往往中午上班,下午歇班,晚上再上班,直上到夜里22:00点多,一天下来加起来也不过八小时,但她常常为了十五分钟的节目,要跑上半小时的路程。   她工作单位城西,而住所在城东,骑自行车也要半个多小时,再加上夜间有许多路段没有路灯,治安也有所松懈,在万般无奈下,她常常强烈要求我当护花使者,我这时工作时间稍有松动,因为单位又新来了一位同志,我们可以相互协商,解决好各自的私事,尽管我晚上想读点书,写些东西,但一考虑到她艰难的处境,不忍心拒绝,只好答应。   晚上,我会骑上一辆破旧的小型自行车带她一块去上班。由于两个人都不瘦,常常压得车子“吱吱”作响,致使它常常超负荷运转。我也曾买过一辆新车子送她,但不久就被人盗去,只好徒生感叹,继续骑这辆破车了。   夜晚了,天也合了眼,安详的睡去。经常地在一片黑暗里,我们踏着自行车穿越厚厚的黑幕,在十二月的阴寒中穿行,凝厚的霜气环绕在城市及我们的周围,天冷地让人上下睫毛结在了一起。   她住得是单位的楼房,是男女混住的那种,很有些引领当今流行时尚的味道,几个人共用一个灶台,共用一个卫生间。楼道底下,没有储藏室,为了接受丢车的教训,我只好替她搬上楼去。楼道很黑,再加上夜深人静,经常伸手不见五指,平时,这座老楼房楼道也没有照明灯,她只好用手机在前面照明,我用力把车子一直抬到六楼的房子里。   人们都早已进入梦乡,就连鸟虫也早已停止了鸣叫,大地也沉沉睡去,回到住所,我小心翼翼把车子放下,喝上两口水,惟恐弄出点声响来惊动楼下的住户。她住的地方楼板是全裸着的,还有凹陷的坑槽,稍有声响,整个楼道都要惊动。楼板是颤动的,是古朽的,但我们的爱情却是保鲜的。把她安顿下,我再转身折回单位,继续我的工作。   我本以为像塔梯一样悬空的楼板是支撑不起我们的爱情,是脆弱的,是惶恐的,是没有根基的,但后来我却意识到,是我忽略了它们还是与土地紧密相连接的,是一脉相承,是生长着的土地,是土地的一种延伸,拔高,它们有厚实的根基,不容易摧毁或倒塌,我们的爱情也是这样,在经历了一番风雨后,更加成熟和稳定,就像现在的楼板,尽管古旧,颤动,但一直很均衡的站立,支撑着我们并不富裕的生活和爱情,平淡而不失亲切。在我的心里,最重要的不是物质的,而是精神上的相搀相扶,有了它,我们才能走完这漫长的一生,认识到这个道理后,我豁然开朗,不再忧郁了。   而此时的我,也在为我们的爱情寻觅着更加坚实的楼板了,也许来年才春上,我们就可以拥有完整的爱情,找到属于我们自己一个楼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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