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火杨梅、白杜鹃
2020-12-14抒情散文余继聪
满山火杨梅、白杜鹃余继聪立夏节前后,麦苗都一片金黄了,风儿一吹,麦穗唰拉拉直响,一浪浪由远及近,或者由近及远传拨,此起彼伏。空气很干燥,燥得使劲翕动鼻翼也嗅不到一丝水的味道。好象掉下根火柴就会把整个世界烧着了。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庄稼味道
满山火杨梅、白杜鹃
余继聪
立夏节前后,麦苗都一片金黄了,风儿一吹,麦穗唰拉拉直响,一浪浪由远及近,或者由近及远传拨,此起彼伏。空气很干燥,燥得使劲翕动鼻翼也嗅不到一丝水的味道。好象掉下根火柴就会把整个世界烧着了。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庄稼味道,熟透的小麦香,熟透的油菜籽香,饱满绽开的蚕豆香;各种野果也攒足了劲头疯长,散发它们诱人的味道;还有阳光的味道,也弥漫四月的整个乡村。白生生的阳光照在金黄干燥的麦田、油菜地、蚕豆地上,干燥得人眼睛里闪片子花。老人们翕动着鼻翼,小孩们咒骂着天空,当家的少年中年夫妻却很高兴。这样的日子,正适合收小春呢。 我起了个大早,把头几天就磨好的镰刀,从门边取下来,匆匆吃了碗面条,就和我媳妇到田坝里收小春去了。我们6岁的儿子大春要跟着去,我母亲不准。我说,今天首先去割五台山下的小麦,此时五台山的杨梅都红了,让大春跟着去摘杨梅吧。 五台山的杨梅都红透了,透着紫色,但是大春站在树下,根本摘不到。杨梅是大树小杨梅,很多杨梅树都有几丈高,杨梅却很小,只有指头尖那么大。此时正是杨梅红遍山的时节。 我和我媳妇一边割小麦,一边教大春如何摘杨梅。大春没有耐性慢慢摘小小的杨梅。我媳妇说,大春,来把我的衣服拿去,铺在杨梅树下,然后把杨梅摇落进去。于是,大春就把他妈妈的衬衣拿去铺在一棵三丈多高的杨梅树下,准备摇落杨梅。但是他够不着杨梅枝干,拽不下来摇。我只好叫他摇低矮枝条上的杨梅。但是,低矮枝条上的杨梅太少,只有高枝上的杨梅才结得密密麻麻。 不一会儿,大春吃够了杨梅,没有了兴趣摘也没有兴趣摇落杨梅了,他到林间找寻鸟窝去了。 我媳妇杜鹃就那么穿着个小背心,在四月的骄阳下和我一起割小麦,一滴滴巨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和脖颈上滚下来,汗滴麦下土,我十分心疼媳妇。但是由此情此景,我突然想起一首很美的古诗,是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不由得会心一笑。 由于自己一直当班主任,长期住在学校,只有每隔几周的周末,才能赶回家帮她的忙。常常后悔娶了她,我这是害她,苦了她。我父母亲已经六十来岁,体弱多病,,而且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因为撬石头砸断了一只腿,行动不便,老老小小,一应家务农活,基本都得靠杜鹃一人承担。 杜鹃是我们小学所在村沙溪村的人,她父亲就是沙溪村小学的校长。还记得我和杜鹃一起上小学中学的趣事。读小学时,由于家里很贫穷,经常饿得饥肠辘辘,我偷过杜鹃藏在书包里的麦面饼。她发现后,不仅没有报告老师,而且从此隔三差五带一个饼到学校给我吃。我这个小馋鬼只是呵呵一笑,几口就狼吞虎咽完了,也没多想。 后来,我和杜鹃都离开了家乡,一同到了乡中学和县一中读书。是杜鹃一直替我洗被子和缝钉被子,我一直不好意思,担心别人说闲话,曾经自己钉过一两次,但是笨手笨脚的我把自己的手戳通了好多洞,心疼得杜鹃直哭。 杜鹃终于没能考上大学,我劝她去补习,她说这样也好,可以好好挣钱,供我读书。此后,杜鹃拒绝了她父亲让她补习的期望,毅然选择了回家种菜盘田。我在省城师范大学念书的时候,一直得到杜鹃的资助,父母亲也一直有杜鹃照顾,农忙农闲,杜鹃都常常到我家去帮忙。 大学毕业前夕,我已经在国家级报刊发表了若干篇不错的文章,很喜欢我,很欣赏我的才气,教过我马列文论的张运贵老师,已经升任大学的常务副校长,他说可以帮助我在省城找一份很好的工作,甚至可以把我留在大学工作。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毅然回到了家乡工作。三年以后,我拒绝了众多条件很好的女孩子的好意,顶住了众多朋友的苦劝,毅然娶了杜鹃。 我看着杜鹃苦成这样,心疼得厉害,要不是为了我,她不分心,或者再去补习,一定能考上大学,像城里的女孩子们一样,此时此刻,正在家里冲凉,或者在打着遮阳伞悠闲地逛商店……我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对杜鹃更好些。 不一会儿,杜鹃就割倒了一大片小麦,整整齐齐码放在麦田里,而我远远落在了她后面。她用棕背绳和皮条捆起小山似的一大捆,告诉我到杨梅林里歇歇气乘乘凉,然后就背上麦捆回家了。我们家还养着水牛,所以不舍得像别人家一样只割麦穗子,而把麦秸割翻晒在地里,得像以前一样连麦秸一起割下,背回家。我有空回家的时候,就用尖担挑割下的麦秸麦穗回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白生生的光刺得我这近视眼直流泪。我伤心自己太文弱,无法帮杜鹃太多的忙。我的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我放下镰刀,走进杨梅林里。高大的大树小杨梅遮天蔽日,火红的杨梅挂满枝头。小鸟们在杨梅林里飞来飞去,很挑剔地啄食甘甜的杨梅。已经是临近立夏节了,满山遍野的美丽山茶花已经凋零尽,大树小树的火红杜鹃花也大多凋零了。只有这儿一丛那儿一树的白杜鹃依然开得正盛。由于仲春里下了几场透雨,山坡上的草逐渐泛绿。高大的水冬瓜树林里,遮天蔽日的杉松林间,落叶满地的麻栎树林下,野生白草莓和红草莓长得大片大片的,已经结了指尖大的草莓,结满子粒的车前子东一丛西一丛,叶面密布着刺的野牛蒡长得很肥大,加上很多不知道名字的植物长得铺满地面,厚厚的落叶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很有弹性。靠近山腰的坡上,有一位身着傣族服装的老阿妈,在放牧黑山羊和黄牛,毛色油亮的黑山羊撒满一山坡,在安闲宁静地吃着草。天很高,白云一缕缕缠在五台山脖子上,高大的五台山显得神秘美丽。 我想起来,童年的时候,每逢麦秸堆满场院,我们小孩子就会万分高兴,计划着一个个巨大阴谋。我们会趁大人们在地里忙着收割的时候,悄悄把各家的梯子一架架找出来,然后架到屋檐上,小心地掏瓦缝墙洞里的一个个麻雀窝。掏到口边还有“黄豆瓣”的小麻雀,我们往往把它们放回窝里。掏到麻雀蛋,我们就小心地拿出来煮吃。善良的孩子,会在掏每个麻雀窝时给麻雀妈妈留下一两个蛋。或者是掏到一只老麻雀,我们就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抓出来烧吃。我们可没有想,蛋也是雀妈妈的孩子,被我们烧吃了的老麻雀,是麻雀蛋或者小麻雀们的妈妈或者爸爸。 杜鹃虽然说我们太残忍,但还是常常给我扶梯子,因为她毕竟更担心我的安全。有一次,我从杜鹃家里找出了梯子,架在屋檐上,爬上去掏她家瓦逢里的麻雀窝,正在高兴窝里的麻雀蛋很多的时候,杜鹃没有扶稳梯子,梯子脚顺着铺满一院的麦秸划出去很远,倒在地上。有一次,我从梯子上跌下来,跌在了杜鹃肉嘟嘟的屁股上。 背来的一葫芦凉水早已经喝完了,口渴得厉害,我摘了几颗杨梅放入口中,马上口舌生津。大树小杨梅真是甘甜,不像矮树的大杨梅那么酸。 这样的大树杨梅往往很小,所以我们叫它大树小杨梅。或者叫它火杨梅,因为一旦进入三月,树干高大的大树小杨梅成熟,漫山遍野火红一片,层层叠叠,十分美丽。而此时,个头很大的矮树杨梅,虽然已经长到远远比熟透的火杨梅大了,但很是翠绿,不见泛白,更不见一丝红色。 大春和我一起摘白杜鹃花,不多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堆,我把它用妻子的衬衣包起来,收工后再带回家。白杜鹃花经水漂过后,炒出来或者烧汤非常好吃。在这样燠热的时节,吃白杜鹃花可以生津降火。 大春在一棵两米来高的杨梅树上发现了一个鸟巢。毛茸茸的,是用鸟毛和山草编织成的。根据羽毛,我猜测是杜鹃或者布谷鸟的巢。大春用手往里面摸了摸,说里面有鸟蛋呢。我也一下子童心忽现,高兴地伸进手去摸了摸。摸到了四个鸟蛋,我很激动。我阻止大春再摸,担心惊扰了鸟妈妈,使她不敢再飞回来,那么这些可怜的鸟蛋、可怜的小宝宝就失去了出生的权利。 媳妇杜鹃从家里又带来了一葫芦壶水,我咕咚咚喝下一大口,赶紧和她一起捆扎麦秸。我用尖担挑起了两大捆。 下午,我和杜鹃每人提着一副连枷打麦子。我们各自站在院子一边,对着打晒干的麦子 傍晚,村村寨寨的田坝里,都有人家烧麦秸。这些人家没再养牛,懒得把麦秸背回家。割掉了穗子的麦秸,被割倒在麦地里,晒得干燥脆响。一点着火,就呼啦啦劈啪啪卷起很高的火苗,映红了半个天空。这叫人感到人们人为增加了火星味。 晚上,天忽然阴了。打下的麦子还晒在院子里,我和妻子赶快起来收麦子。刚收拢麦子,大雨就下起来了。 要是若干年前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可就惨了。还没有割完的小麦很快就会在地里发芽,一穗穗的麦子,一片片地发芽,我们伤心不已。淋雨后的小麦,即使不发芽,等到天晴后再晒干,就变黑了,磨出的面粉不好吃。所以,这样淋过雨的小麦,即使没有发芽,晒干后,也只能留着自己吃,交公粮人家是不收的。我小时候,生产队分给我们家的往往就是这样的小麦。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母亲没有乳汁,也是熬这样的黑面糊给我吃。
余继聪
立夏节前后,麦苗都一片金黄了,风儿一吹,麦穗唰拉拉直响,一浪浪由远及近,或者由近及远传拨,此起彼伏。空气很干燥,燥得使劲翕动鼻翼也嗅不到一丝水的味道。好象掉下根火柴就会把整个世界烧着了。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庄稼味道,熟透的小麦香,熟透的油菜籽香,饱满绽开的蚕豆香;各种野果也攒足了劲头疯长,散发它们诱人的味道;还有阳光的味道,也弥漫四月的整个乡村。白生生的阳光照在金黄干燥的麦田、油菜地、蚕豆地上,干燥得人眼睛里闪片子花。老人们翕动着鼻翼,小孩们咒骂着天空,当家的少年中年夫妻却很高兴。这样的日子,正适合收小春呢。 我起了个大早,把头几天就磨好的镰刀,从门边取下来,匆匆吃了碗面条,就和我媳妇到田坝里收小春去了。我们6岁的儿子大春要跟着去,我母亲不准。我说,今天首先去割五台山下的小麦,此时五台山的杨梅都红了,让大春跟着去摘杨梅吧。 五台山的杨梅都红透了,透着紫色,但是大春站在树下,根本摘不到。杨梅是大树小杨梅,很多杨梅树都有几丈高,杨梅却很小,只有指头尖那么大。此时正是杨梅红遍山的时节。 我和我媳妇一边割小麦,一边教大春如何摘杨梅。大春没有耐性慢慢摘小小的杨梅。我媳妇说,大春,来把我的衣服拿去,铺在杨梅树下,然后把杨梅摇落进去。于是,大春就把他妈妈的衬衣拿去铺在一棵三丈多高的杨梅树下,准备摇落杨梅。但是他够不着杨梅枝干,拽不下来摇。我只好叫他摇低矮枝条上的杨梅。但是,低矮枝条上的杨梅太少,只有高枝上的杨梅才结得密密麻麻。 不一会儿,大春吃够了杨梅,没有了兴趣摘也没有兴趣摇落杨梅了,他到林间找寻鸟窝去了。 我媳妇杜鹃就那么穿着个小背心,在四月的骄阳下和我一起割小麦,一滴滴巨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和脖颈上滚下来,汗滴麦下土,我十分心疼媳妇。但是由此情此景,我突然想起一首很美的古诗,是唐朝诗人李绅的《悯农》,不由得会心一笑。 由于自己一直当班主任,长期住在学校,只有每隔几周的周末,才能赶回家帮她的忙。常常后悔娶了她,我这是害她,苦了她。我父母亲已经六十来岁,体弱多病,,而且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因为撬石头砸断了一只腿,行动不便,老老小小,一应家务农活,基本都得靠杜鹃一人承担。 杜鹃是我们小学所在村沙溪村的人,她父亲就是沙溪村小学的校长。还记得我和杜鹃一起上小学中学的趣事。读小学时,由于家里很贫穷,经常饿得饥肠辘辘,我偷过杜鹃藏在书包里的麦面饼。她发现后,不仅没有报告老师,而且从此隔三差五带一个饼到学校给我吃。我这个小馋鬼只是呵呵一笑,几口就狼吞虎咽完了,也没多想。 后来,我和杜鹃都离开了家乡,一同到了乡中学和县一中读书。是杜鹃一直替我洗被子和缝钉被子,我一直不好意思,担心别人说闲话,曾经自己钉过一两次,但是笨手笨脚的我把自己的手戳通了好多洞,心疼得杜鹃直哭。 杜鹃终于没能考上大学,我劝她去补习,她说这样也好,可以好好挣钱,供我读书。此后,杜鹃拒绝了她父亲让她补习的期望,毅然选择了回家种菜盘田。我在省城师范大学念书的时候,一直得到杜鹃的资助,父母亲也一直有杜鹃照顾,农忙农闲,杜鹃都常常到我家去帮忙。 大学毕业前夕,我已经在国家级报刊发表了若干篇不错的文章,很喜欢我,很欣赏我的才气,教过我马列文论的张运贵老师,已经升任大学的常务副校长,他说可以帮助我在省城找一份很好的工作,甚至可以把我留在大学工作。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毅然回到了家乡工作。三年以后,我拒绝了众多条件很好的女孩子的好意,顶住了众多朋友的苦劝,毅然娶了杜鹃。 我看着杜鹃苦成这样,心疼得厉害,要不是为了我,她不分心,或者再去补习,一定能考上大学,像城里的女孩子们一样,此时此刻,正在家里冲凉,或者在打着遮阳伞悠闲地逛商店……我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对杜鹃更好些。 不一会儿,杜鹃就割倒了一大片小麦,整整齐齐码放在麦田里,而我远远落在了她后面。她用棕背绳和皮条捆起小山似的一大捆,告诉我到杨梅林里歇歇气乘乘凉,然后就背上麦捆回家了。我们家还养着水牛,所以不舍得像别人家一样只割麦穗子,而把麦秸割翻晒在地里,得像以前一样连麦秸一起割下,背回家。我有空回家的时候,就用尖担挑割下的麦秸麦穗回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白生生的光刺得我这近视眼直流泪。我伤心自己太文弱,无法帮杜鹃太多的忙。我的泪马上就流了出来。 我放下镰刀,走进杨梅林里。高大的大树小杨梅遮天蔽日,火红的杨梅挂满枝头。小鸟们在杨梅林里飞来飞去,很挑剔地啄食甘甜的杨梅。已经是临近立夏节了,满山遍野的美丽山茶花已经凋零尽,大树小树的火红杜鹃花也大多凋零了。只有这儿一丛那儿一树的白杜鹃依然开得正盛。由于仲春里下了几场透雨,山坡上的草逐渐泛绿。高大的水冬瓜树林里,遮天蔽日的杉松林间,落叶满地的麻栎树林下,野生白草莓和红草莓长得大片大片的,已经结了指尖大的草莓,结满子粒的车前子东一丛西一丛,叶面密布着刺的野牛蒡长得很肥大,加上很多不知道名字的植物长得铺满地面,厚厚的落叶松针,踩上去软绵绵的,很有弹性。靠近山腰的坡上,有一位身着傣族服装的老阿妈,在放牧黑山羊和黄牛,毛色油亮的黑山羊撒满一山坡,在安闲宁静地吃着草。天很高,白云一缕缕缠在五台山脖子上,高大的五台山显得神秘美丽。 我想起来,童年的时候,每逢麦秸堆满场院,我们小孩子就会万分高兴,计划着一个个巨大阴谋。我们会趁大人们在地里忙着收割的时候,悄悄把各家的梯子一架架找出来,然后架到屋檐上,小心地掏瓦缝墙洞里的一个个麻雀窝。掏到口边还有“黄豆瓣”的小麻雀,我们往往把它们放回窝里。掏到麻雀蛋,我们就小心地拿出来煮吃。善良的孩子,会在掏每个麻雀窝时给麻雀妈妈留下一两个蛋。或者是掏到一只老麻雀,我们就毫不客气地把它们抓出来烧吃。我们可没有想,蛋也是雀妈妈的孩子,被我们烧吃了的老麻雀,是麻雀蛋或者小麻雀们的妈妈或者爸爸。 杜鹃虽然说我们太残忍,但还是常常给我扶梯子,因为她毕竟更担心我的安全。有一次,我从杜鹃家里找出了梯子,架在屋檐上,爬上去掏她家瓦逢里的麻雀窝,正在高兴窝里的麻雀蛋很多的时候,杜鹃没有扶稳梯子,梯子脚顺着铺满一院的麦秸划出去很远,倒在地上。有一次,我从梯子上跌下来,跌在了杜鹃肉嘟嘟的屁股上。 背来的一葫芦凉水早已经喝完了,口渴得厉害,我摘了几颗杨梅放入口中,马上口舌生津。大树小杨梅真是甘甜,不像矮树的大杨梅那么酸。 这样的大树杨梅往往很小,所以我们叫它大树小杨梅。或者叫它火杨梅,因为一旦进入三月,树干高大的大树小杨梅成熟,漫山遍野火红一片,层层叠叠,十分美丽。而此时,个头很大的矮树杨梅,虽然已经长到远远比熟透的火杨梅大了,但很是翠绿,不见泛白,更不见一丝红色。 大春和我一起摘白杜鹃花,不多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堆,我把它用妻子的衬衣包起来,收工后再带回家。白杜鹃花经水漂过后,炒出来或者烧汤非常好吃。在这样燠热的时节,吃白杜鹃花可以生津降火。 大春在一棵两米来高的杨梅树上发现了一个鸟巢。毛茸茸的,是用鸟毛和山草编织成的。根据羽毛,我猜测是杜鹃或者布谷鸟的巢。大春用手往里面摸了摸,说里面有鸟蛋呢。我也一下子童心忽现,高兴地伸进手去摸了摸。摸到了四个鸟蛋,我很激动。我阻止大春再摸,担心惊扰了鸟妈妈,使她不敢再飞回来,那么这些可怜的鸟蛋、可怜的小宝宝就失去了出生的权利。 媳妇杜鹃从家里又带来了一葫芦壶水,我咕咚咚喝下一大口,赶紧和她一起捆扎麦秸。我用尖担挑起了两大捆。 下午,我和杜鹃每人提着一副连枷打麦子。我们各自站在院子一边,对着打晒干的麦子 傍晚,村村寨寨的田坝里,都有人家烧麦秸。这些人家没再养牛,懒得把麦秸背回家。割掉了穗子的麦秸,被割倒在麦地里,晒得干燥脆响。一点着火,就呼啦啦劈啪啪卷起很高的火苗,映红了半个天空。这叫人感到人们人为增加了火星味。 晚上,天忽然阴了。打下的麦子还晒在院子里,我和妻子赶快起来收麦子。刚收拢麦子,大雨就下起来了。 要是若干年前碰到这样的情况,我们可就惨了。还没有割完的小麦很快就会在地里发芽,一穗穗的麦子,一片片地发芽,我们伤心不已。淋雨后的小麦,即使不发芽,等到天晴后再晒干,就变黑了,磨出的面粉不好吃。所以,这样淋过雨的小麦,即使没有发芽,晒干后,也只能留着自己吃,交公粮人家是不收的。我小时候,生产队分给我们家的往往就是这样的小麦。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母亲没有乳汁,也是熬这样的黑面糊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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