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需要仪式感
2020-09-17叙事散文清粥小菜
在这个被称为“家”的小空间里,我们都在整理属于自己的东西。丫头在翻她的美术绘本,小少爷在整理他的玩具。 “妈妈,下周二是圣诞节,你会送我们礼物吗?”小少爷率先开了口。我想了想,自言自语般将日历背诵了一遍。 “嗯,对,周二是圣诞节。”
在这个被称为“家”的小空间里,我们都在整理属于自己的东西。丫头在翻她的美术绘本,小少爷在整理他的玩具。 “妈妈,下周二是圣诞节,你会送我们礼物吗?”小少爷率先开了口。我想了想,自言自语般将日历背诵了一遍。 “嗯,对,周二是圣诞节。” “我记得好久好久以前,也是圣诞节,我和妹妹都收到了一份礼物,是一只鳄鱼,里面还有糖果,把糖果放进去,按旁边的开关,糖果就变成了鳄鱼的蛋宝宝,从它肚子里一颗一颗地滚出来。” “妈妈是骗子,她一直说是圣诞老人送来的,其实我知道,是她买的,她骗了我们好久。” 丫头扔下了手中的美术绘本,坐在床边跺着脚“控诉”当年的“案犯”。于是,我们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拿着饼干,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小少爷说,那是他印象最深的礼物,也是最喜欢的礼物,他说了,那是好久好久以前。其实,那是六年前,而这件事留下的痕迹,不仅仅是他们心中的小美好,也夹杂着我的小欣喜,成为了经常穿梭于我们仨口中的小秘密。 红白相间的装扮将幼儿园包裹在浓浓的圣诞氛围中,于是,那天下班后我迟到了半个小时去接孩子们,利用这空当,我从超市买了两个小玩具。那是两只一模一样的鳄鱼,翠绿色的外观,有五颜六色的糖果若干,就这么静静地藏在我的口袋里。临睡前的他们叽叽喳喳,在幻想着没有烟囱、圣诞老人该从哪里爬进来?从哪儿呢?我也不知道,只是叮嘱他们,我们该好好睡觉,将袜子挂在床头,圣诞老人自然有他的办法。 晨起的闹钟首先叫醒了我,洗漱过后,我催促着他们该起来上学了。 “妹妹,快,看看圣诞老人有没有给我们的袜子塞满礼物?” 我才意识到自己健忘,袜子在他们床头,来不及了。 “不对,我们应该先穿戴整齐,圣诞老人是驾着麋鹿来的,肯定也不希望我们就这么乱糟糟地对待他送来的礼物啊!” 他们俩很开心,而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将两只小鳄鱼塞到他的单车篮子里。 袜子是空的,小少爷很难过。 “妈妈,圣诞老人是不是没来?” “不会啊?他肯定知道我们家孩子在等他,我们再仔细找找。” 找到礼物的他们高兴坏了,当然,我并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心仪的,只知道,那一刻我们都很开心。对于圣诞老人为什么没把礼物塞到袜子里,直到那天晚上我们才分析出来,并且意见达成了一致:小宝宝的袜子太小,圣诞老人肯定努力了,可还是没有放进去,只好放在哥哥的单车里。因为,他太忙了,还要给别的孩子们送礼物,不可能为我们家的孩子耽误太多时间。对的,我也对这分析深信不疑。 深夜重提这个话题,我便想到了自己收到过的礼物。而在这过去的三十载有余的日子中,很多的礼物已经找不到踪迹了,可有两件却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并且被我视作“唯一”的礼物。而这两件,都来自于我的父亲。 十三岁那年我有了一块表,是父亲托人从一千六百公里之外的“远方”捎回来的。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礼物,所以对这块表印象非常深刻。我一直形容它是金色的表链,其实就是镀铜,至于时针处,直径不足两厘米。那是六年级,这块“金色”的表支撑着我们身上关于“留守”的标签;“这是我爸从很远的地方买回来的”,便变成了我委婉地表达被爱的力证。每天出门我一定戴在手上,而彼时,我似乎并没有自律能力来靠着腕上的时针提醒我是该早起还是早睡。可它就这样一直在那,从我的床头,到我的手腕,再到我的床头。 十八岁的生日,我收到了父亲送的礼物,一枚戒指。红色的绒布盒子,从父亲上衣口袋掏出来的时候,我很激动。 “从今天开始,你成年了,戴着。”父亲说得很随意,紧接着不忘幽默了一句:出门在外,掉了钱包的时候,你可以用这个戒指应个急。 那时的我们仨,父亲、母亲、还有我,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围着桌子,就着两个小菜,望着桌子上的红色盒子,笑成了三个傻子。那枚戒指便始终在我的手上,到我手上有了泛白的戒痕,再到被结婚戒指替换了,它便又静躺在了那个盒子里。光泽不在了,可每次一看到,我都很骄傲地说上一句:这是我爸送给我的礼物。 终于地,我也给我爸送上了一枚戒指,那是在他的生日,他的生日礼物。 于是,我开始思索,为什么我们仅仅是在推崇礼尚往来?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源于一种天性,多年后,谁能记得我们曾喝下的奶?在潜意识里,这已经变成了一种自然规律,和生物链一样的稀松平常,或许,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痛点,来刺激行走路上逐渐麻痹的神经,而这一个点,便是生活中的种种“仪式”。 从我的六年级,到我孩子的六年级,这中间要隔好几个六年级,时代似乎在变换着,却又好似一成不变。父亲用一块八十块钱的“金”表为我铸成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成为了彼时我身后最大的骄傲;我用十三点六元为我的两个孩子留下了童真的记忆,关于节日、礼物与宠爱。六年过去了,十三点六元是一个什么概念?小少爷说了,那是三勺哈根达斯。 记忆是一种梗,我们只有在仪式面前才能更好地感知事件的存在,加深特殊时刻带给我们的情感冲撞,以此来达到对生活记录的目的。而仪式带给我们的是庄重感,一种被需要与被尊重、乃至于被重视的心理效应。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仅仅是接受才有仪式感,在给予的时候,我们也有了强烈的仪式感,就好比两年前的圣诞节,小少爷在送我礼物的时候说过,我会因为他买的蝴蝶结发卡而变得可爱。我相信,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同样感受到了自己的被需要,而我承认,我确实需要他的礼物。 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看到的一段话:在未可预知的前方,我们总以为还会重逢,还会有缘相见,还会有机会说声对不起,却没想过,每次挥手都可能是诀别,每声叹息都可能是最后一声、、、、、、我想,或许这就是一种仪式,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与我们行走过的每一寸时光拥抱、道别,才会珍惜眼前,憧憬未来。 凌晨一点十五分,距离圣诞老人到来的平安夜还有三天了,我想,圣诞老人还会来为我们家的孩子送上礼物。哦,不,我已经早就不能这么笨拙的“骗”他们了,该为他们准备礼物的是我这个妈妈。临睡前小少爷说了,为了奖励我,圣诞节他也会为我准备礼物的。 是时候了,我也对自己仪式感一次:晚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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