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赛 原创] 《楼板》 一五号
2020-12-14叙事散文巴陵
编者按:从城市拆迁的废墟角度看被自己踩踏过多年的楼板,那楼板所承载的就不仅仅是生活过程的记忆。而孩子的出现,则使得生命——这个沉重的不堪重负理念在楼板上被隐喻出来。及至最后,孩子眼中如楼板一样的父母,与文章的这种对生命的隐喻相呼应,让人又燃
编者按:从城市拆迁的废墟角度看被自己踩踏过多年的楼板,那楼板所承载的就不仅仅是生活过程的记忆。而孩子的出现,则使得生命——这个沉重的不堪重负理念在楼板上被隐喻出来。及至最后,孩子眼中如楼板一样的父母,与文章的这种对生命的隐喻相呼应,让人又燃起另一个新的希望。尽管此刻的心情是沉重的……
嘎嘎吱吱的响声持久而尖锐地击穿了耳背,然后穿越身体向另外一面白色的墙撞去……那一刻楼板倾斜的姿态从上至下向身体逼压过来,迷雾似的尘埃洒落并急剧下坠,喉结在涨痛的那一刻,一种沉落掀起了一声巨浪,然后是突然间凝固的死的沉寂。 就这样,一个深深的洞口掘开了我的身体,木然而不疼痛,窒息以至于休克。整个楼房倒塌了,楼板残存的奇形怪状,狰狞地象在指诉什么。 在这个梦醒之后的第三天,一切都是这样发生的,只是我一直在一伙拆迁人抡起的铁锤、巨钎之外战栗着。八十平方米的空间在3.5长的楼板的断裂声中,终于让这个城市西部的一片地带成为了一个废墟。那一刻,九岁的孩子从后面扑过来,抱住我的后腰,她的小手勒紧了我的身体。 “爸爸,我们三楼的家没有了。” 我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抹去她煞白小脸上的两滴泪水,抱起她向人群后面退去。几个小时以后,我和她在恍然陌生的开阔处仍然呆傻地站着。风从对面裹带了废墟上的沙砾和尘土,一直惯进了我的身体。孩子转过身去,当她再回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整个面部潮湿了。孩子说:弥眼了吧。我的头使劲向下点去。她很快挣脱了我手,走到了断裂的楼板上,开始走来走去,自己在说: “楼板原来就是我们的家,这上面有我走了好多年的脚印呢。” 记忆中还是那些没有楼板的地面,之后的某一天就突然来到了这个城市,先是看到人把那长方形的楼板抬上四面的墙体,然后一个一个的楼房就凌空而起了。所有梦想的生活都在这个楼板隔开的小小的空间里开始了酝酿和发酵。 直到有一天,脚掌摩擦着坚实、平坦的地面,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在向我传递一种幸福的知觉,我开始感到,城市因为有了这种直觉变得真实可信。脚下的楼板便成了身体寄存这个城市的根。家从抽象到具体便也从此诞生。一种简单也复杂的生活色彩,在交错流动于楼板的地面声里,变得触手可及。 从城市发布强行拆除通告那天,这个“家”便在我眼里摇晃起来。“爸爸,这个家拆了,我们再买一个这样的家。”“这个家我们再也买不来了。”“爸爸,你和妈妈没钱,我长大了给你们买一个比这个还好的家。” 搬入城乡接合部民房的那天,孩子指着路边放置着的成堆的楼板,眼里突然放出光芒:“爸爸,我知道人们为什么喜欢让楼板铺在地面上。”孩子绷紧的小脸似乎蕴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在我的期待下说道:“楼板是用来走在上面的,它是安全、平坦的地方,也是家……” “还有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孩子忽然诡秘地一笑:“我觉得世界上爸爸妈妈都是一块质量不错的楼板,他们都想让孩子从他们的身体上走到未来的生活当中去,我说得对吗,爸爸?” “那还有吗?”孩子突然有手指着我,说:“爸爸,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啤酒肚吗?”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一快楼板啊!”。孩子说完大笑着向前面跑去了。
嘎嘎吱吱的响声持久而尖锐地击穿了耳背,然后穿越身体向另外一面白色的墙撞去……那一刻楼板倾斜的姿态从上至下向身体逼压过来,迷雾似的尘埃洒落并急剧下坠,喉结在涨痛的那一刻,一种沉落掀起了一声巨浪,然后是突然间凝固的死的沉寂。 就这样,一个深深的洞口掘开了我的身体,木然而不疼痛,窒息以至于休克。整个楼房倒塌了,楼板残存的奇形怪状,狰狞地象在指诉什么。 在这个梦醒之后的第三天,一切都是这样发生的,只是我一直在一伙拆迁人抡起的铁锤、巨钎之外战栗着。八十平方米的空间在3.5长的楼板的断裂声中,终于让这个城市西部的一片地带成为了一个废墟。那一刻,九岁的孩子从后面扑过来,抱住我的后腰,她的小手勒紧了我的身体。 “爸爸,我们三楼的家没有了。” 我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抹去她煞白小脸上的两滴泪水,抱起她向人群后面退去。几个小时以后,我和她在恍然陌生的开阔处仍然呆傻地站着。风从对面裹带了废墟上的沙砾和尘土,一直惯进了我的身体。孩子转过身去,当她再回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整个面部潮湿了。孩子说:弥眼了吧。我的头使劲向下点去。她很快挣脱了我手,走到了断裂的楼板上,开始走来走去,自己在说: “楼板原来就是我们的家,这上面有我走了好多年的脚印呢。” 记忆中还是那些没有楼板的地面,之后的某一天就突然来到了这个城市,先是看到人把那长方形的楼板抬上四面的墙体,然后一个一个的楼房就凌空而起了。所有梦想的生活都在这个楼板隔开的小小的空间里开始了酝酿和发酵。 直到有一天,脚掌摩擦着坚实、平坦的地面,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在向我传递一种幸福的知觉,我开始感到,城市因为有了这种直觉变得真实可信。脚下的楼板便成了身体寄存这个城市的根。家从抽象到具体便也从此诞生。一种简单也复杂的生活色彩,在交错流动于楼板的地面声里,变得触手可及。 从城市发布强行拆除通告那天,这个“家”便在我眼里摇晃起来。“爸爸,这个家拆了,我们再买一个这样的家。”“这个家我们再也买不来了。”“爸爸,你和妈妈没钱,我长大了给你们买一个比这个还好的家。” 搬入城乡接合部民房的那天,孩子指着路边放置着的成堆的楼板,眼里突然放出光芒:“爸爸,我知道人们为什么喜欢让楼板铺在地面上。”孩子绷紧的小脸似乎蕴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她在我的期待下说道:“楼板是用来走在上面的,它是安全、平坦的地方,也是家……” “还有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孩子忽然诡秘地一笑:“我觉得世界上爸爸妈妈都是一块质量不错的楼板,他们都想让孩子从他们的身体上走到未来的生活当中去,我说得对吗,爸爸?” “那还有吗?”孩子突然有手指着我,说:“爸爸,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啤酒肚吗?”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一快楼板啊!”。孩子说完大笑着向前面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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