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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心究竟有多大?

2020-12-14叙事散文小马哥
那段日子,我特不顺,似乎喝口凉水都能塞了牙。工作上磕磕绊绊,人情事务也是疙疙瘩瘩。我懊恼极了。我将责任一股脑地归咎在这座小城的环境和乡风民俗上。我想,要是我起初留在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绝对不会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大城市即便有这样的
   那段日子,我特不顺,似乎喝口凉水都能塞了牙。工作上磕磕绊绊,人情事务也是疙疙瘩瘩。我懊恼极了。我将责任一股脑地归咎在这座小城的环境和乡风民俗上。我想,要是我起初留在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绝对不会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大城市即便有这样的苗头生长,我也立马会象麻雀一样,从这边低矮的枝丫奔向另一根肥硕的桠叉。可在这小县城里,我是一只拴牢的蚂蚱,只能滞留在一块小小的田头,做做立定跳远,怎么也蹦脱不掉绳索的羁绊。我在纸上恨恨地狂写:蜗居小城,蜗居小城……。我蒙生了逃离小城的念头。

  好长时间,我都没心事整理房间。屋里整天乱糟糟的,各类书刊、报纸、起草半截的文稿以及那几十张写有‘蜗居小城’的纸片扔得满床满桌子都是。

   那天,爹从远远的镇上赶过来看我。进了屋,爹瞧见四处凌乱不堪的样子,定了定神,没言语。只是静静地把书报、文稿都收拾了一遍。当看到我写的‘蜗居小城’的那几十张纸片时,爹皱了皱眉,还是慢慢地将纸片折好,放在了书桌一端。爹下午便赶回镇上去了。

   去意已决。我决定离开小城,离开这家让我烦恼不堪、灰头土脸的小单位。临行前,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我只想着回镇上一趟,和爹娘告个别,让他们大概了解我的去向。

  回到镇上的家。没进门,就听见爹和娘唠嗑的声音。爹说:“三娃子心大了,小县城已容不下他了。他在纸片上写‘蜗居’,那意思是说自己象住在螺蛳壳里,地方太小,不够他撸胳膊伸腿地摆道场。”娘问:“前天去县城,你瞧他日子过得咋样?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在外面拼呀闯的,不易哩!”爹说:“瞧形势,过得不大顺当。屋里乱得象狗窝、脏得象猪圈哩。”“你帮没帮着收拾收拾?娃兴许工作忙,顾不上”,娘说。爹说:“能不收拾!我估摸着娃不打算留在县城里了,兴许要到外面去哩。”娘又问:“那会走多远,比娃以前读书的那座城还远吗?”爹说:“谁说得准呢。娃心有多大,他就能走多远。”

  我站在门边静静地听。秋叶不时从头顶飘落,太阳晒得我脊背发烫。爹和娘的话就像一颗颗重重的石子,砸得我心一阵阵的酸疼。

  走进院子。娘见了我,赶快扔下正在剥的玉米,从屋里拽出一条长凳来。娘问:“娃,你提着包,真打算南方去?”我说:“县城已不留我了,我还不趁早离开。”爹说:“娃啊,心大不是坏事。老话说,宁要心宽不要房宽。可你连住的那间屁大一点的屋都扫不净住不实,到外面就能把更大的屋扫净了住实喽?人生在世,哪能没个磕绊,没个难呢?”“做人不费难,常带三分饥和寒,”爹又补了一句。我的泪酸酸的,从尚未经历风雨的脸颊悄悄滑落。

  夜里,我躺在板床上,翻来覆去地整宿没睡。我不知该继续留在小城,还是去远方开拓一片新的天地——我无法作出抉择。我想起了爹和娘白天的对话,想起了他们日渐衰老的面容;想起了值班老张头整日乐乐呵呵的弥勒样,想起了周围邻居为人处事的大大咧咧。甚至想起我每天顶着第一缕阳光出门的好心情,午夜伴着小城报时钟零点准时入眠的臭习性。我思来想去,决定暂时留在小城。缓过这段,待爹娘接纳了我出外的想法,再作打算。

  我回到了小城。我渐渐习惯了这种长久瞧不见涟漪与流动的平静生活,也渐渐包容了偶尔投进水中的砂石、飘落的叶片,以及瞬息间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我知道,湖面会很快恢复固有的宁静。我在小城里静静的生活。

  “心有多宽,房就有多宽;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我牢牢地记着爹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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