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被一片遥远的土地征服
2020-12-14抒情散文江湖一刀
那一片土地,庞大而遥迢。她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西藏。很不清楚,她何以会让我这在柔风细雨、花香鸟鸣中长大的盆地人,牵肠挂肚地神往、痴迷到如此执拗不息的地步;就像三毛对撒哈拉沙漠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一样。但西藏于我,确乎是心灵深处一怀最真、最
那一片土地,庞大而遥迢。她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西藏。
很不清楚,她何以会让我这在柔风细雨、花香鸟鸣中长大的盆地人,牵肠挂肚地神往、痴迷到如此执拗不息的地步;就像三毛对撒哈拉沙漠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一样。
但西藏于我,确乎是心灵深处一怀最真、最永的缱绻情结。
最初的缘系一定是由于那座山。很早时,就从教科书上,知道了它如雷贯耳的大名,知道了它赫奕眩目的海拔,和那海拔上,纷繁迷离的自然、人文景观。以后,又从文字里,从荧屏上,从一张张摄影图片中,一次次地,一点点地,感受到了它那神秘而真切的氤氲气息:博大。沧桑。高峻。澄明。神圣。正是这气息,将我的心灵围裹着,拥簇着,熏染着,揪扯着;使我把一切的远方和崇高,都归结到了西藏。也正是这气息,使得西藏,这阔大辽迥的地域,以一种幻美的形态蛊惑了我,迷乱了我,征服了我,并且成为我生命中,最遥远也最切肤的福祉和净界。
“一座高峰/率领我们走向极地。”许多年后,我在那首名叫《喜玛拉雅》的长诗中,信笔写下了这样的句子。细想,原是有渊源的。
而率领着我的灵魂走向西藏的,也或许还有这些零碎的细节:转经筒。招魂幡。酥油茶。牛皮筏。麻尼石堆。天葬台。巨大的鹰阵和鸦群。也似乎还有:神秘幽邃的《格萨尔王》。沧桑辉煌的古格遗址。情歌缭绕的仓央嘉措。众城之上的拉萨和金光灿熠的布达拉宫。还有:长年积雪的连绵群峰。群峰间的牦牛群和格桑花。一个叫维央或梅萨的藏族姑娘。脸色黧黑的高原汉子。五体投地的虔诚朝圣者,和朝圣路上,或洇漫、或凝滞的斑斑血迹……
是的,正是这些闪烁的感觉,这些弥足铭刻心骨的片断,这些精神的媒介和向导,牵引着我的灵魂,一步步走向西藏,深入西藏,使我携带着干净而纯美的诗篇,在内心的颤栗和惊悸中,一点点地触摸西藏,体验西藏。
只是,这种触摸和体验,最终却只能停留在我的手指上、眼睛里;而我的手指和眼睛,只能停留在那张早已谙熟于心的西藏政区图上,停留在我对西藏永无止息的梦寐和神游里。在寂寥的黄昏,或落寞的夜晚,我曾不止一次地设想:如果真能做一个仗剑出游的古典游客,像我在另一篇文章里说的那样,必须首先烙上我足迹的土地,只能是西藏。“对美保持不败的向往/这是人类最后一次机会。”在另一首诗中,我这样写道。写下它后,我就颓然地扔掉了笔;因为置身现实,我甚至至今未能走出现在蛰居的盆地半步!
“无力到达的地方太多了/母亲,我的脚在生痛。”我想起不知哪位诗人的疲惫咏叹。
当我被世俗的观念,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当我被势利的目光撕拽着心肺时,当我的灵魂脆弱到一触即碎时,我就想到了西藏。我的一切,仿佛一下子就被那烈烈的阳光,溶化了,渗漉在那片土地上了,幻成一片云朵、一缕微风、一块山石、一株青草、一行雪地里的脚印,甚或一声神鹫的鸣叫了。它抚慰着我的灵魂,舔去我心灵中的血迹和创伤,给我以精神,传我以真言。
也曾有过千百次毅然决绝的想象:背上简陋的行囊,潇洒转身,说走就走,把城市和一切俗念俗尘俗事尽抛脑后,孤身独步,倾尽残身去完成那按捺不住、无可拂逆的朝圣之旅。但最终还是只能想想而已。最终还是只能在文字里、荧屏上、摄影刊物中,从郑钧、李娜那苍凉幽迥的歌声,和马丽华《灵魂像风》那绚丽缤纷的叙述里,去感悟西藏,安妥自己焦渴的心念。而西藏于我,也终究只能了然于怀而不能肌肤相亲!
我不知道,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芸芸众生,是否都有这样的体验:实现一个梦想,更多的往往只能在幻梦和灵魂的漫游中。但我确乎明白,生不逢时亦不逢地,那信美的西藏、澄明的净地,恐非我今生今世的脚力所能达到。
尽管如此,我仍坚信:滚滚红尘、纷纭世事中,能让自己的灵魂,一生一世都眷恋着那明朗、高远的天空,和比天空更明朗、高远的西藏,也该足够了。我辈本是蓬蒿中人,生年难满百,能始终操守一颗恒久、洁净的痴迷向往之心,亦该算莫大的幸事。
诚如我在《喜玛拉雅》结尾所写的那样:
我将与之终身厮守
冰清玉洁。抱朴守真。出世或入世
都满怀这样的品德和秉性
因为我知道:能把我引领得更崇高的
只是山顶上,那一点点
比白更白的守望历程
冰清玉洁。抱朴守真。出世或入世
都满怀这样的品德和秉性
因为我知道:能把我引领得更崇高的
只是山顶上,那一点点
比白更白的守望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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