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圣诞夜》

五年前，我与妻子离婚，我们有个女儿，刚满六岁。
那时我在镇上的小学教书，每月的工资仅够一家三口活下去。而我整颗心，都沉溺于作家梦中，对家人不闻不问。终于，妻子忍不下去了，和我提出了离婚。
离婚后，女儿归我。我们住在我任教旁边那所破旧的小屋里，我白天上课，夜晚写作，没什么时间来陪她。女儿在欣怡小学上二年级，成绩很好。这天圣诞节，我一下班就扎进屋子里写起来。直到天昏地暗，大雪纷飞，肚子不由咕咕叫，我才觉得饿，同时感觉到的，还有脖子上的一阵阵酸疼。走到外面，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看了看表，已经八点过五，女儿早该回来了啊？我忙披了外衣，戴着毡帽去寻她。
街道上不再是熙熙攘攘，连那些平时里没日没夜的孩子都回家了。那一排灯光在月下极为憔悴，灯光的门口是那热气腾腾的馒头、包子、烧饼、菜盒。它们香气勾人。但我不得不先放弃它们，到女儿所在的学校去。
我到学校后，门卫说人都走光了，问我找谁。我说找清欢。门卫盯了盯我，说：“你怎么才来啊？”便把我拉进了传达室。我看见欢欢靠在火炉边睡着了。轻轻地拍拍她，她惺忪地看着我，一下子又兴奋起来，看着我笑。我问她：“怎么不回家啊？”
“我知道你在写作，我怕打扰到你，就想在这儿待会儿，没想到睡着了。太暖和了。”欢欢说。
“走，回家！”我拉着她，她拿着书包，我们俩像两个流浪狗一样走着。
“欢欢，你觉得是跟着我好，还是跟着你妈好？”我不禁问。
“爸爸，你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欢欢笑着说。我俨然已在心里有了答案，故意问道：“这有什么难的，你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嘛。我不会怪你的！”
其实在我心里，我知道她更喜欢和妈妈待一块儿。但没想到她却说：“爸爸，跟着妈妈，我不会挨饿，但跟着你会一直很快乐！人间有味是清欢，爸爸，你给我取‘清欢’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能一直快乐下去！我说的对吧？”
欢欢说完盯着我看，我眼中闪起了泪花，忙用大衣裹着她说：“欢欢，你饿坏了吧？我们去吃好吃的，今儿是圣诞节呢！”
“爸爸，那我们去吃汉堡吧。”她的眼中带着渴求，但同时又略显犹豫。
“好，好……”我摸着兜里的二十块钱，兴奋地说，“今天，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