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行走的宿命
2020-12-14叙事散文绝版蔷薇
水草绿的车厢,暗绿的车座,石母灰的桌板,座面、地板、天花板,每条缝隙里塞满黑色的污垢。车厢里充斥潮湿阴腐的气味,这股经年累月的气味是支强劲的杀虫剂,扑头盖面地浇了一身。很久没有坐过这样的车厢,同样的记忆留在少年时代。跟着汹涌的人流挤入车厢,
水草绿的车厢,暗绿的车座,石母灰的桌板,座面、地板、天花板,每条缝隙里塞满黑色的污垢。车厢里充斥潮湿阴腐的气味,这股经年累月的气味是支强劲的杀虫剂,扑头盖面地浇了一身。
很久没有坐过这样的车厢,同样的记忆留在少年时代。跟着汹涌的人流挤入车厢,一切是旧梦的重现。我不在意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重要的是我在别处。米兰·昆德拉有部书名《生活在别处》,估计很多人根本没看过,或者没看懂。就是喜欢了他,只为这些名字也应该。在比天空还辽阔还深广的人类心灵里,别处,是个永远的仙境。
天涯尽处还有天涯。是我到海南的天涯海角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那块巨大的石头下,集满了天南海北操持各种方言的人们,一批一批涌上和它照相,照下“天涯海角”四个刷漆的红字。谁都清楚只是场例行的做秀,我们到不了天涯,处处皆天涯。
一位朋友写过一篇散文《只是喜欢那一路的美丽》,和我她一样的女人、男人大概不少,很能激人共鸣。我和她这样的女人是同种的树上结的两枚不一样的红果,喜欢在路上,不安歇地飞行。掠过一座座城镇,匆匆地停留,看上一眼,踩上几个轻浅的脚印。也许遇上一个知己或者爱人,在异乡的飘溢着异地风情的茶座上坐下,喝一杯茶。也许会有其他,谁知道呢。火花如果闪现,总该在佛前擦过了五百次的肩。
别处不一定有希望的风景,甚至到底希望什么,也未确知,就选择了行走,不断地迁移。将自己从一个区域移到另一个区域,手机每到一个区域发送一则欢迎;欢迎你来到某某地区。看着那些熟悉的陌生城市名字,就跃跃地欢喜。
窗外闪现望不到边的黑暗,一排排黑影迅速地退却。对面的旅伴睡着了,和各个作坊一样,来自不同产地的点心看起来再相仿也有不同的质地,一口可以分辨的区别。她们基本不和我说话,把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塞进我的坐椅下面,仰起头来略带歉意地望我笑笑。互相咯咯笑着用乡音谈话,翻捡出食物递进递出地共享。她们前后有五六个人。时而有意无意地瞥我一眼,有一个“异端”坐在面前,说话有了些表演成分。年青潮红的脸上盖着梦想的毯子,我们是一样的,欲望,身体,跟着这列斥满人气烟气的火车奔突。
半夜里寒气上升,将泡面暖哄哄的腻味冲淡了些,咣当咣当的铁轨铁轮摩擦声清晰起来。晃荡的褐绿色阴影里,睡眠慢慢慢慢铺涨。所有的人睡了,偶尔有几声人语低得像梦呓。我裹紧了围巾,望在窗外的心里有了些忧伤。其实忧伤一直都在,我只是刻意按捺住了它。每一里路途,都铺洒着奔驰的快与痛。赤足走在宫殿的人鱼注定要受行走的痛苦。
梦想永远在远方,别处总是有未知的兴奋。即使知道它是个自欺欺人的纸灯笼,依然要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这就是宿命,行走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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