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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今夜,我是如此忧伤

2020-12-14抒情散文绝版蔷薇
离开武汉的前夜,坐在肯德基二楼的窗畔。一向喧哗的店堂没有几个人,落地窗外是庞大的黑色,街对面的中南商厦灯火辉煌,绿色、黄色、蓝色、白色的大巴小巴,黑色、银色、红色的小车、的士往来穿梭,划出黑色镶边的光涎。天桥上人影潼潼,一个全身裹着塑料布的
  离开武汉的前夜,坐在肯德基二楼的窗畔。一向喧哗的店堂没有几个人,落地窗外是庞大的黑色,街对面的中南商厦灯火辉煌,绿色、黄色、蓝色、白色的大巴小巴,黑色、银色、红色的小车、的士往来穿梭,划出黑色镶边的光涎。天桥上人影潼潼,一个全身裹着塑料布的老乞丐依然坐在老地方,面前放着掉瓷的搪瓷缸子。   在下雪,细碎的雪一片片飘落。仰望上去,在路灯金黄的光晕里,旋转而下的雪片美得惊人,而忧伤。这样的寒夜,坐在温暖如春的长窗旁,手里捧着热腾腾的橙汁的年轻女人,抑郁得不合情理。我深深地知道这个,但抑郁无可救药地纠缠上来,对着玻璃窗映出的自己冷笑。无法遏止,情绪继续暗暗地,一点点潜落,它顽强,尖韧,神经时时要提防被它锐利的棱角硌疼。它固执,无论哪里,我察觉得到它。密集的人群里,孤独的旅途里,在狂欢的鼓点里,在午夜场的老电影里,忧伤的情歌里,无处不在。   我抑郁, 我一直小心地掩盖着这个,它是一块难以启齿的暗疾。是光滑的皮表上一块丑陋的疮疥,严重遏止快感的无限伸长,它凹凸不平,逐渐溃烂,靠啮取活体细胞的力量生存,拓涨。它是一剂陈年的中药,在我体内煎煮,散发出的药气慢慢萦绕,浸入五脏六腑、血液、骨髓,以致每一块肌肤出落抑郁的青气。自己将手凑近了鼻端,也可以嗅到这股药味。   抑郁的相对词是快乐。我不够快乐,快乐像只儿童乐园里的海盗船,眼看着它荡了起来,快要接近云端了,又重重跌了下去。心徒然地那一刻揪到了嗓子眼,只得跟着沉重的船体无可奈何地坠落。我不快乐,吐出这几个字时,我舒了口气,一个人卸去了伪装大声地喊出心底话时,快乐是轻灵的,是一片羽毛,忽悠悠地,轻浮地飘荡。轻浮,我欣赏这个词。它真实地落在我掌心,每一根支出的羽棱像刚脱胎的婴儿,坦荡地展示。我不快乐。没有风,羽毛就从手中飞走。望着它在太阳下投下的影子,只有这片小小的影子能够触摸,长久地将手掌覆盖在它上面。我拥有快乐的影子。   我不再想说我快乐,对每一朵花,对每一首歌,对每一个热络的人说我快乐。是的,我可以蘸着热情的墨汁,写一篇进入春天的颂歌。可以谈谈去年的时事,今天的要闻,归结出一个看似深邃的道理,告诉人们说,我很快乐。   和隐藏一样,我一直在找纯粹的快乐。它不能是一张张陌生半陌生熟悉半熟悉的面孔认可的快乐,不应该是一眼看得到的,用2B的中华牌铅笔涂出的黑色圆圈。它应该发自我的内心,发自我对某个物,某件事,某个人,完全的,没有保留的认可。它应该有一片羽毛样轻浮的笑容,即便袒露出残缺的,破损的身体。   这是不祥之兆。我总是企图把自己挂在芒刺尖儿上,享受它赐予的孤独和疼痛。透过人们浮华,水波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道旁的野蔷薇怎样一蓬蓬地盛开,蓊郁的香混合着炙热阳光的烘烤气息。然后残忍地期待它们最终的凋落,在山羊绵软的唇下连着草根化为乌有。就像一幕布景华丽的歌剧,在最高亢的时候也就接近落幕,观众不安地攥紧了手包,唤回满地乱跑的孩子,性急的已经走到门边,回头张望结果。   这个午夜读到安娜·坎贝尔的诗句也是黑色的,凌厉得像个频临发狂的妇人用半截铅笔在便笺上写下的“夏娃/看着我们,理解我们,用没有瞳孔的眼睛拥抱我们/思忖我们的手将如何冒险/在夜里旋转神秘的粗羊毛·······”   夏娃失去瞳孔的眼珠朝向沉睡的城市,她的面目含糊。今夜,我是如此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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