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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琐屑(下)  

2020-12-14叙事散文陈元武
三、上帝之箭――苏梅克-利维彗星与木星之吻1994年的夏季,燠热难当。我在那一年担任了研究所的所长,可我却突然对一颗太空中的彗星的命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不断地出现在电视和其它媒体上,它有着一个女性的名字――苏梅克-利维,它正在飞向它的终结
  三、上帝之箭――苏梅克-利维彗星与木星之吻   1994年的夏季,燠热难当。我在那一年担任了研究所的所长,可我却突然对一颗太空中的彗星的命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它不断地出现在电视和其它媒体上,它有着一个女性的名字――苏梅克-利维,它正在飞向它的终结地――木星,像一串闪亮的珍珠一样,耀于苍穹之际。在西北的天空里,木星煜煜闪亮,上帝射出的苏梅克-利维之箭正在朝它飞来,以每秒钟12公里的速度。我感觉那一年的夏天令人窒息地不安,黄昏的天空充斥着一种悲壮的金色光芒,咒语或是神秘事件的前兆是否都如此诡秘难测?我一天天地瞭望天空,寻找那一支上帝之箭。苏梅克-利维在巨大的木星引力吸引之下,脆裂成长长的一串碎块,连珠炮地朝着木星寒冷而鲜红的表面靠近着。而我们的生活毫无异兆地继续着。狂暴的台风一次一次地从大陆边缘擦身而过,副热带高压依然笼罩在我们的头顶上方。蝉声喑哑了,风折断了翅膀,我们期待中的阵雨遥远而不可及。阳台上的花一半枯萎,因为迅速失去的水份以及超过其忍受能力限度的气温。土地干裂成蛛网状,附近的村庄传来了野猪的嚎叫,失去生存食物的野兽们纷纷向村庄进犯,企图占领一切可能的田地,挖掘着土豆、蕃薯、掰下尚未成熟的玉米、折断甘蔗和高粱。村庄的保卫战在瞬间打响,并在每个晚上持续着。通红的灯火、铁器的碰击声、铳炮声间歇地响起。这场战争以野兽们的惨败而告终,我们拥有了许多口福来享用它们的尸体,从而使我们暂忘却了酷热带给我们的忧伤和烦闷。电视里不断出现着珈利略号传送回来的关于木星的清晰画面。而西南方向的天空始终为浑沌的云气所笼罩着,在暗红色的夜空背景下,那一串银色的上帝之箭渺茫难觅。每一处可疑的闪光点都会纳入我们的视线。我在那一个夏季狂燥地吃着西瓜和其它水果,和几个朋友席地而坐,泡着铁观音茶、抽烟、甩牌、谈着和苏梅克-利维相关的一些话题。干燥、酷热让讨厌的蚊子绝迹了,我们挥汗如雨地喝茶、吐着浓郁的烟雾,屁股下的草屑像蚂蚁一样噬咬着我们裸露的皮肤,又痒又轻微地疼痛着,感觉那种疼痛并不难受。   在庞大而遥远的天空里隐藏着另外一些秘密,比如仙女座出现了一次伽玛射线爆发,一颗死亡的恒星最终坍塌瓦解成为白矮星。强烈的能量释放,超过一亿颗氢弹爆炸的能量在瞬间全部释放出来,让一个恒星体系土崩瓦解。苏梅克-利维之箭终于在那个黄昏射进了庞大的木星之躯,溅起巨大而悲壮的浪花、类似于核爆的闪光、暴风和冲击波。一颗彗星就此终结,忧伤的音乐弥漫于天空之中,《弥赛亚》、《安魂曲》《天堂的钟声》,我的一朵白玫瑰就此凋谢于尘埃之中。我在此后的数日里陷入高烧和全身疼痛的病魇之中,在医院打吊瓶的时候,我联想到了涓涓的泉水,通过透明的塑胶管一点点地滴入我的静脉中。高热褪却之后,我的精神恍惚,希望听到窗外的风声或者水龙头哗哗流出的水声。我注视着护士推出针筒里的空气时,从针尖冒出的晶莹的药液,以及她们姣好的面庞和宁静的眼神。墙上的时钟嘀嗒地响着,仿佛水滴声或者是时光之砂流泄而下的跫音。我想着一些平时并不太注意的事情,想着金日成之死与这次彗木大碰撞的偶然或是必然的联系,是否真有上帝,那么上帝在哪里呢?苏梅克-利维究竟从哪里飞来?有一些事情我自己也是懵然难解。比如这个夏天的异常燠热、干旱和这次碰撞有无某种关联?   无从得知上述答案。我后来得知,我的高烧起因于吃了不新鲜的食物,我怀疑和那些被农民杀死的野猪们有关,因为我吃过好几次这样的野猪肉。而可疑的病毒因此侵入了我的体内,让我高烧和呕吐。那一年,台湾流行一种轮状肠病毒病以及局部地区出现霍乱病例,这些是否也和彗木相撞有关?木星古人称为荧惑星,是不祥之星,旱魃与荧惑星出现有着一定的关系,在史记或是别的史书里不鲜记载。我感觉不到来自于太空的神秘力量或者是影响,我只感觉到未名病毒在我体内对我造成的伤害和痛苦。干燥而酷热的空气是否符合病毒滋生并扩散的条件?就连百毒不侵的香樟树也出现了落叶和焦叶的现象,高大的绒蒿成片成片地枯死,地上的车前草却长得异常地滋壮而茂盛。非洲菊爬过高高的院墙,将黄色的花朵探向外边的大路,虽然被烈日烤得委顿而荼糜。在那段时间里,我静静地数出了时间流逝的节奏,漫长而燠热的白天让我有充分的时间用于睡觉,在病房的空调下睡觉是一种享受,然后,在夜晚里整夜地失眠,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想象那一串上帝之箭的巨大威力,它在木星表面造成的巨大撞击浪花以及摧枯拉巧般的冲击波,想象着木星表面上的巨大震波和冲天而起的火光、碎片、四处弥漫的烟雾以及呛人的烧蚀气味……   那一年的秋天出现了罕见的沙尘暴,整个北方笼罩在滚滚黄尘之中,天地四合全为之暗淡。而在我们南方,我们依然挥汗如雨。中秋节那天晚上,我们邂逅了一轮美丽的红月亮,暗红色的天空笼罩着一种琥珀色的尘埃,月大如盘,悬于天际。那种景观很少见,在南方清朗的秋夜,在茂密森林覆盖着的多山的南方谷地,我们和红色的中秋之月相遇,天空里是否漂浮着来自于北方的浮尘?夜色的异常让我们心里有着一种不祥的预兆,连续的干旱延续到这一年的冬天,强烈的北风终于卷起了浮尘,尽管门窗紧闭依然满屋的尘埃,玻璃板上每天都可以用手指写出字来。山上不时有火光冲出,哔哔剥剥地烧了起来,山火时起时灭,红红的火光映亮了寒冷的深秋之夜。我楼下的山坡边的芙蓉花一直开放到了十二月底,而我住的那幢楼里发生了两件事,一是四楼的吴老头突然心脏病发作,死于上楼的楼梯口。二是604室的阿潘夫妻闹掰了,原因是他老婆和别人睡了一觉,因为她打麻将输给了另一个男的四百块钱,所以就陪他睡了一觉,那男的是阿潘的同事。事后觉得自己特亏,说是泡一个小姐也不用花四百块钱,而他却因为四百块钱泡了同事的老婆,而且是个四十岁以上的老菜帮子。阿潘觉得特窝火,要不是那个夏天和秋天热得异常,他老婆何至于会整天整夜地打麻将?也就何至于会因为输四百块钱而让自己的同事干上一活?阿潘决定和老婆离婚,在离婚那天晚上,阿潘找到那位同事,往他脑门上拍了一砖头,阿潘因此被厂里记大过处分并赔给对方一千六百块医疗费和误工费。   那一年,我的一盆兰花长出了两只花箭来,并且提早了一个多月就开花了,我觉得这和反常的气候有关,或许和苏梅克-利维撞击木星也有着某些关联吧。(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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