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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阿坝纪行

2020-12-14抒情散文阿贝尔
9月5日。八点在Z处拿钱。八点四十出发去江油。十二点过十分钟到江油。在雪峰家中吃雪峰亲手煮的饭。雪峰,伊晨和我三个。饭后刘强来,雷皮子来,罗会平来。雪峰本约好打麻将的,但因为我12号要赶回来给我岳父做生,我们必须下午赶到成都,便只能坐坐。四
  9月5日。八点在Z处拿钱。八点四十出发去江油。十二点过十分钟到江油。在雪峰家中吃雪峰亲手煮的饭。雪峰,伊晨和我三个。饭后刘强来,雷皮子来,罗会平来。雪峰本约好打麻将的,但因为我12号要赶回来给我岳父做生,我们必须下午赶到成都,便只能坐坐。四点一刻从江油出发,六点到成都。在喀秋莎饭店外见聂作平,聂请我们吃了苗家式火锅。开始了整个旅行的饮酒。我的评价是,作平更是个诗人,城市的东西多一点,有极端的一面。文斗魏明伦是最好的例子。同饮的还有诗人印子君。   9月6日。早上七点从成都出发去马尔康。经郫县,灌县,过汶川理县,近五点到马尔康。在理县一个镇上,雪峰吃到了最好吃的莲花白。《草地》主编牛放(贾志刚)到车站接。牛放是平武人,长得耐看,脸上有超乎寻常丰富的内容。晚上,由阿坝州委办做东接待雪峰和我。席上,第一次认识《草地》杂志编辑蓝小梅。藏族。虽累,还撑得住,喝了三瓶剑南春。   9月7日。同草地杂志社的人同乐。早上本想多睡一会儿,和雪峰还是起了个早,我们沿穿过城市的梭摩河走。据说,阿来的唯一一本诗集名字就叫《梭摩河》。马尔康是个沿河的狭长城市。散了一转过后,我们就在一家叫“二姐”的路边店吃早饭。吃的是牛肉面和小包子。雪峰边吃边赞叹味道。九点去《草地》编辑部后,再去了一家叫“好天气”的藏家乐。石头房子,而且是片石的,不要钢筋水泥,只用黄泥。里面当然是尽可能的豪华。进入汶川,就是这样的片石房子了,不止是藏寨,羌寨也一样。我敢说,这是我见到的最环保的房子,完全利用石头泥巴,一点都不破坏森林,也绝没对大气造成污染。   与我们同车去的除了牛放,还有蓝小梅,许宏。整个上午都在吃核桃,吃花生,说无关痛痒的话。太阳时出时没,我时脱时穿。我看见蓝也时脱时穿。午饭吃的是剥皮蒸土豆,面块,凉粉和凉面。午饭后,全体散了一转。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大核桃树,见到了从未见过的藏獒。天热起来,蓝脱了外衣,显出红色的无袖衫。雪峰也脱了外套。我的额头有了毛毛汗。回来回,打起了麻将。我这才感觉疲惫,以至人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恍惚。好在还看得清牌。   晚饭前,周文琴来。周是我最早在《草地》上的发稿编辑。路上听雪峰说,周颇有风采。见了周,雪峰有一种老相好的随便和激动,他们在照相,在摆上次见面的趣谈。我觉得什么呢?周高,有些气质,穿着也不俗,照雪峰的话说,有藏族中贵族的高贵血统。晚饭时,周说她一直以为阿贝尔是蒙古人,又说至少是那种┈我说,我知道我的长相和气质让她们失望了。正吃着饭停电了。有人提议雪峰唱歌。雪峰唱了齐秦的《会有那么一天》,又唱了《木鱼石的传说》。   9月8日。因为公路塌方,若尔盖之行只好暂缓。本来决定去松岗(周文琴的老家)。我们已经在梭磨河边的巨幅广告摄影上见识到了松岗,很大的藏族寨子,山上山下各一个,两个炮楼尤其雄伟有意思。   午饭后去看藏寨,正在梭磨河岸约周,周正好吃了饭过来。于是五个人便走。过了河,周回了趟家。来时给我们一人带了个苹果。苹果的皮质很光滑,没有一点疤痕。见都没洗也没削皮在吃,我也逮到就啃起来。先看了一家“藏家乐”。在寨门口,我们进了转经房,一起推了经车。一位年逾八旬的老太婆还为我们念了经。藏寨是美丽的,除了片石房吊角楼,还有苹果林核桃沟。周一路和志刚说着话,有时也和雪峰说。我自然只要跟许宏亲近了。老实说,我有点疲惫,有点心不在焉。在满是核桃树的一条沟里,我看见山梁上有几处古墙,是黄土的。我不知道它曾经是房屋的一部分,还是城墙的一部分。周和志刚似乎更愿意相信是城墙遗留下来的。   下山后,志刚把我们带到了周父母的家里。水电局住宿楼。很朴素的。周的父亲正在怀旧,看《冰山上的来客》。我们便陪着怀旧。周上了花生和人参果,接着烧了马茶。我是第一次喝马茶。怀旧快完的时候,我睡着了。   9月9日。五点起床。五点半走出宾馆。六点发车去若尔盖。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告别了马尔康。大约七点过一点,车到了塌方地段。雨还在下。冷。依稀可见山巅已有积雪。前面就是刷马口,到成都在那里分路,翻鹧鸪山。还在塌方,泥石流直下,抱大的石头直滚。一两客车不知是什么时候险在那里的,被泥石流掩埋了半截,车蓬上满是石头。我和雪峰心都凉了。没吃早饭,与雪峰去路边买藏民临时兜售的方便面。交警过来喊倒车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多小时又堵了很多车,少说也有一百来辆。我们坐的客车退到了藏民的一块胡豆地旁边。我感觉冷极了,全身差不多都在抖。昨夜因为看球,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且是迷迷忽忽的。我感觉特困,但却又不能睡。雪峰跟志刚一直在摆条,一直在咯咯地笑。我靠在雪峰肩上好歹睡了一会儿。醒来,窗外似乎有了太阳,感觉也暖烘烘的。有藏民在买米饭。   在经红原去若尔盖的四百多公里的路上,我可以说是最孤独、也是痛苦的。雪峰和志刚坐一起,一路都在说笑,我和一个生意模样的人坐一排,到红原红和一个藏族老大爷坐一排。可能是早上吃了方便面的过,我的肚子疼起来了,胀气,不断地打嗝,冒臭酸水。从刷马口分路一直向北,海拔越来越高,河谷越来越开阔,河水越来越小,藏民的房子无论从材料还是样式都与马尔康的不同了。山开始变小变矮,最后成了草丘。慢慢的,河谷变成草地,再慢慢的,草地变成了草原。我从未亲眼看见这样辽阔的草原。那一刻,我明白我是真的看见了草原,从此,我成了一个见过草原的人。透过车窗,牦牛、羊群、牧民和帐篷在不断地晃过,时近时远,有牧民朝汽车招手,我也向他们招手,我知道很可能这是我们一生中唯一的招手。进入草原,公路变得很烂,像是正在施工,颠簸起来,常常把人甩离座位再落下来,弄得满车人大呼小叫。走了大约一百多公里,只经过了一个镇。虽然身体不适,但见到草地上一片片沼泽时,我还是非常地兴奋,不断地去想红军过草地的情形。   车到红原,我的情绪落到了最低点。冷,阴暗,腹胀。我不否认还有那么一点思乡。红原出去路更烂,连路都在施工,经常为跟运碎石的卡车错车,停好几分钟。经过一片灌木丛过后,我们终于看见了村寨和人群,同时还奇迹般的晒到了太阳。已是晚约黄昏,草原上的阳光撒在地上,把灌木和我们的影子拉得特长。因为是雨后的太阳,又是草原,质地格外地纯,格外地黄,落在远处草丘上,我还一度以为是油菜花。只是人沐浴在这样的阳光里,并无一丝一毫的温暖,应到的依旧是冷--起风了。晒到太阳的这个小镇叫瓦齐,路边立有一个路线牌,到松潘179公里,到若尔盖97公里。在丁字路口,我看见有几辆广元的车在拉石料。   从瓦齐往若尔盖走,又是草原,而且更为广大。天已放晴,西天呈现出晚霞。这晚霞不同于平原的,也不同于山地的,亮度惊人。望着白亮的西天,我想那里无疑就是西藏。四周都已暗下来,唯西天特亮。我们乘坐的车是从南往北的,右手边草地上的帐篷、牛群已模糊不清,而左手边的还清晰得很。偶尔见一院红砖房,院内红旗招展,估计是学校。遥看西天彩霞映衬下连绵起伏的山。山并不高,轮廓非常的柔和,构成的线条是水波浪的。我真怀疑它就是水造就的。彩云实在独特,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而且不是虚构的,是燃烧所致。它中心和背后的亮度不是辉煌一词所能描述的。慢慢的,彩云熔入了山的线条上方拉得很长的云线里,火烧着了整个云线,整个西天都亮了,长长的,像一条空中走廊。   9月10日。在昨夜的漫天繁星和今天的晴朗之间隔了至少四五个时辰的阴晦。这阴晦曾让我和雪峰非常地失落。阴晦无疑会遮蔽很多草原的美丽,会影响我们对寺院寂静的聆听。再说,我们在马尔康被雨水和塌方阻隔,就是为了在若尔盖等一个艳阳天。  
  去热尔草原(蒋大姐她们本地人叫热尔大坝)走川甘路,一直向北。路是碎石土路,车跑起来有些颠,但不碍大事。看着道路两边越来越广阔的草原我开始有些兴奋,嘴巴里支支吾吾哼起歌来,但没找准调,又不敢大声哼。问及“热尔”的意思,蒋桂花大姐说,“热”藏语含义为一种经名,“尔”是军队,相传格撒尔王在征服此地时,念了一种叫“热”的经而后出兵,故名“热尔”。蒋大姐还告诉我们,格撒尔王就出生在她们若尔盖。雪峰有点不相信,问蒋大姐说的当真。蒋大姐笑而不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旅游战略。   车在一段笔直的路当中拐进了草地,我相信我看见的是真的草原。要是眼前的茫茫草地还不是草原,那我就不知道草原究竟为何物了。站在作为旅游点的花花绿绿的“洋帐房”前,我尽最大可能地让视野抵达可以抵达的地方--越过茫茫草地和波光粼粼的海子,我的视线停靠在了西天若隐若显、是有非有的远山的轮廓上,我甚至在靠北的山的轮廓上发现了帐房、牛群和一片片油菜花(后来我才知道是一绺绺阳光)。单独留了影,与雪峰合了影,又与蒋桂花大姐合了影。帐房里过来一家藏民,男女老少,典型的藏北那样的藏民,不像临近汉区的藏民,没一点点汉化的迹象。我和身材高大、脸膛黑红的男主人合了影。雪峰也过来与他合影。雪峰和我又与这个藏家一起合了影。   蒋大姐指着我刚才看见的海子说,那就是花湖。问我们去不去。司机说要去可以送我们一截。我说要去最好走路去。旅游点的人说前两天刚下过雨,沼泽地水很深,就是穿水靴也过不了。说话间,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黑颈鹤飞了过来,而且是两只,飞得很低,跟飞在高空一样优美。雪峰用望远镜在跑着看,他一定看到了许多细节。   
  天是在我们离开热尔草原驱车去纳摩格尔底寺时放晴的,由北向南,劐开了一条大口子,阳光像金子一样撒过来,差不多能听见落在草上的声音。当三菱带我们上到热尔郎山巅的时候,整个天空都晴朗了,仿佛上帝在天空这个脆薄的杯子里放了什么特效的洁净剂。志刚说,到了草原外行才看草原,内行看天空。雪峰理所当然是内行,他已经在为草原独特的晴空叫绝了。
  刚进纳摩格底寺这个边陲小镇时,我并没有感觉它有多美。因为前几天刚下过雨,街上满是泥泞。我想,要是铺上石板,不管天晴下雨感觉都会好很多。在一家面馆吃面的时候,蒋桂花大姐告诉我,街这边是四川,街对面就是甘肃了。她说原来街那边也是我们四川的,后来被甘肃人占了,把乡政府也迁来了。她说纳摩格底寺,在我们四川的地盘上打电话,都必须拨甘肃的区号,再近都是长途。蒋大姐感慨道,甘肃那边的人占地盘太凶了。蒋桂花大姐还告诉我们,这里除了有许多藏传佛教的寺院,还有清真寺,以前时有民族纠纷发生,有时搞极端了还真动枪动刀,如今藏回两个民族融洽相处似一家。开始,我有些怀疑蒋大姐的话,如今藏回两族是否真的相处一家,然而,当我走上街道看见喇嘛寺与清真寺咫尺相对、和尚在街上溜达而回民在清真寺诵经时,我信了,我在整个村庄的寂静里感觉到了民族的融洽。   我是下了车来到纳摩大峡谷口的草地上才发现纳摩格尔底寺的美的。两个外国女子躺在草地上和一个年轻和尚说着话。外国女子身体的曲线很美,很性感,而年轻和尚的脸上焕发着青春的光彩,眼睛里还有些稚嫩。看见我们走近,年轻和尚站了起来,边说边走开了。大峡谷口是陡峭的石壁,上面刻着“俺嘛呢叭咪哞”六字真经。在六字真经上方刻有佛祖释加牟尼和黄教创始人宗喀巴的像。壁上天然而成的白度母像,看似浮雕,面容十分祥和,虽久经风雨,但其神态纹丝未改。老实说,对于藏传佛教,我是知之甚少,但我缺有些偏爱,因为它神秘。沿石径往谷里走,便看见两个贴地的洞穴,洞口扁平低矮,人要进去一定很吃力。当我们站在洞口往里窥视时,蒋桂花大姐赶上来叫我们看石壁上的脚印。果然石壁上有成人的脚印,若化石一般,五个脚趾印略深,整个脚印已被朝拜者的虔诚染得光亮可鉴。蒋大姐告诉我们,传说这脚印是五世活佛格尔底在岩石上行走时留下的。旁边还有活佛用手指甲写的藏文“啊”和几个羊子的蹄迹。问及岩洞,蒋大姐说,岩洞叫仙女洞,传说有位叫“华尔旦纳摩”的仙女在里居住。她说莫看洞口狭小,往里走十来步便豁然开朗,最高处有五六米,面积有四百多个平方,传说是传经布道的地方;洞内西南角有一青春美貌的少女,为钟乳石天然铸成;仙女虽头已融入洞顶,但胸乳、两肩、肚脐清晰可见,栩栩如生,肚脐眼儿还冒着滴滴甘露。这美貌少女就是“华尔旦纳摩”。蒋大姐指着另一个有“L”形通道的岩洞说叫“中阴洞”,洞口由一块既像如意又像灵芝的石块支撑着,据说你从通道一头钻进去再从另一头钻出来就可以完成前世到今生的转变,可以祛病延年,去祸增福,但罪孽深重的人是过不去的。不知是害怕仙女复活,还是自知早已罪孽深重,我们没有去钻洞。在仙女洞外面,插了一捆竹箭。蒋桂花大姐说是兵器归库,象征着和平。我想,这个仪式是可以与我们在小镇见到的祥和景象照应的。   跨过溪流,志刚带我们来到一块岩石下的清泉旁,叫我和雪峰洗眼睛,说这是圣水洗了明亮。我们蹲下正要捧水洗,蒋大姐突然跑过来制止我们,说那是洗脚的,洗眼睛的在上面一点。我们差点就上了志刚的当。志刚说他一直把这儿当成了洗眼睛的,前不久还带省作协的一个秘书长在这儿洗过。志刚显得很无辜,看上去并不是有意的。我和雪峰在蒋大姐指的清泉里洗了眼睛,眼睛果然明亮了许多。再往上走,就是白龙江的源头了,也是嘉陵江的源头了。我说的这个源头不是一般概念的源头,而是绝对概念的源头,也就是说,白龙江,或嘉陵江的第一股水,甚至第一滴水即是从这里开始有的。站在石头上看泉水从石缝从碎石里涌出,潺潺而下,我感觉像是发现了我们人类的源头。蒋大姐把这涌泉叫“乃溪”,意思是圣水。我头脑明晰,但肉体却幸福无比。学着蒋大姐喝了几捧嘉陵江的“处女水”,挨着雪峰留了影,算是没有白来纳摩大峡谷。   从纳摩大峡谷出来,沿着刻有六字真经的石壁前的草径缓缓而上,整个纳摩格尔底寺小镇便尽收眼底,向东,向北,向东南望去,半坡上的寺院、高高的清真寺宣礼塔、碧蓝的天空、染了秋色的草坡彼此辉映成绝美的画卷。尤其是东南面的琼波马山,红墙铁瓦,红岩峭壁,舒坦宽广的草坡,沐浴着夕阳,真切而圣洁,颇有几分异域风光。视线顺“乃溪”东望,是大遍的杉木房,就着地势,高高低低坐落在溪流两旁。杉木板在日晒雨淋之后显出铁灰色。大遍的铁灰色给小镇的人文景致定了调。就是这种铁灰色,在初秋温暖的夕阳里,给了这个佛的村庄以冷漠,给了这幅有着异域风光的绝美画卷以理性。在这里,绝美的自然风光与人文景致和谐地融在一起,但又有着一定的界限,并非不可分辨。面对这等罕见的美景,不知道雪峰他们的感受如何,反正我是如在梦中了。踏着草径向东北缓行,不断变换的角度让我目睹了不断变换的美,但万变不离其宗,实质都是静谧、明晰、和谐和圣洁。   回去走在小街上,不时遇到和尚,大都年轻,有的三五成群在草地闲聊,有的独自在溪边洗濯,更多的是在街上走着,朝寺院的方向,看不出他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只看得见他们眼里修炼出的那么一点“空”和脸上流露出的丝儿疲倦。
  现在,可以讲讲有关纳摩格尔底的故事了。也可以叫传说。   先说“虎穴仙女”。关系到纳摩格尔底寺名字的由来。“纳摩”,藏语译音,意为“仙女”。甘肃一方用汉字表示为“郎木”。小镇的全称应为“达仓纳摩”,就是“虎穴仙女”。传说很久以前,纳摩大峡谷有一头白额大虎常从森林里出来伤害生灵。这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非常凄惨。一天,当恶虎正在穷追来不及逃散的人时,空中飘来仙女华尔旦纳摩,用智慧降伏了恶虎,并把它关在了石穴中,让它日夜守护在白龙江的源头。然而,华尔旦纳摩则因私自下凡回不了天庭,无奈只好住进了岩洞。   再说五世活佛的肉身灵体。五世活佛叫格尔底,生于1681年,于1775年圆寂。灵体一直保存在纳摩格尔底寺内。民改前肉身灵体曾自然生长头发,寺内高僧大德们为其理发一次,此后再未生长。“文革”期间灵体被运往若尔盖县城,几个信教者发现后,偷埋在县城达龙沟山上。1981年挖出,灵体丝毫无损,肌肉仍有弹性。后请回格尔底寺,至今还供于格尔底寺金殿中。   9月11日。五点半,匆匆离开旅店。分别时,雪峰与我都拥抱了志刚。从若尔盖到松潘的车上差不多全是藏民,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酥油味。车破烂不堪,在内地肯定是淘汰货。等到启动时,走道上引擎盖上都码满了东西,全是吃的,大米,面粉,蔬菜。雪峰开玩笑说那些东西快把我埋在里面了。在另一车站,上了三个外国人,两男一女,都很年轻。他们大包小包提着行李,像是专门搞采购的。借着微弱的晨曦,我发现外国女郎有点漂亮,只是手头的蛇皮口袋显得与她不怎么匹配。车在晨曦中出了若尔盖城。我们乘坐的车子除了喇叭不响一身都在响,但我仍感觉很爽--草原黎明的美景让我忽略了耳朵。从弓杠岭到川主寺,没有什么好风景,也没什么好感受。盘旋而下、陡峭的山路(比鹧鸪山小气),灌木丛中毫无特色的溪流,千篇一律的道班,农区看上去脏兮兮的藏寨,山脚下不成气候的小块森林,构成了几十公里路上全部的风貌。感觉小镇川主寺倒还有些特色,但要具体说出那些特色来,却又找不到一个词。   从川主寺到九寨沟,我是在睡梦中。九寨沟口有都市的某种意味--豪华的宾馆,很大气的加油站,很小气的草坪,具体得让人生烦的服务。反正我是不喜欢这样的意味的,我觉得在纯粹的大自然里杀这么一绺都市来,简直杀风景。但人性中注定有杀风景的一面--商家贪得无厌,要赚更多的钱,旅客需要更舒适的服务,地方政府也要“借鸡下蛋”。这些书生意气的感受并非我个人的,还有雪峰的。雪峰很担心九寨沟的水干了,问前来接待我们的司机,要是九寨沟里的水干了,咋办?司机的回答令我们嗔目接舌--我巴喜不得它干!我听得懂司机话中的话。雪峰说,要是沟里头的水干了,外头这些房子就全都成文物了。我们都意识到,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人类的行为大都是短期需要,搞旅游也不例外。路过川主寺,我们看见那里正在修建飞机场,想必往后拥来的人会更多。我不知道,更多的人拥来会不会最终灭了九寨黄龙。但愿我们的担忧是多余的。   晚上,雪峰的朋友G接待了雪峰和我。我是沾雪峰的光。G也是个诗人,至少过去是个诗人。G自己最得意的作品是写红军长征的,据说有两千多行。我看过两百多行,在几年前的《厦门文学》上。饭后,G想陪雪峰喝一会儿茶,哪知半路上突然杀出位美女,把他劫走了,说赵书记在县城等他。   上到给我们免费开的总统套房,雪峰和我怎么也睡不着。下楼在外面逛了一圈,除了红外线控制的大门,感觉没有什么意思,我们便在楼下商店买了二锅头和可乐回去喝酒了。我们边喝边说着话。说着G,说着诗,说着女人,说着我们自己。零点,二锅头和可乐喝完了,我们都醉了。雪峰醉得凶些,上床时嘴里一直叫唤着。这个时候,我隐隐约约看见香港的卫视中文台正在直播美国纽约的世贸大楼被撞倒塌事件。殊不知,刚发生了著名的“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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