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弱水消失的地方
2020-12-14抒情散文修柯
修柯在《西游记》中被描绘成“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漂不起,芦花定底沉”的弱水,从祁连山里流出后,一路向西,消失在巴丹吉林大沙漠的边缘。河流消失的地方叫额济纳。额济纳的胡杨林是全世界三大胡杨林之一。额济纳曾发现过全世界有名的居延汉简。在
修柯
在《西游记》中被描绘成“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漂不起,芦花定底沉”的弱水,从祁连山里流出后,一路向西,消失在巴丹吉林大沙漠的边缘。河流消失的地方叫额济纳。额济纳的胡杨林是全世界三大胡杨林之一。额济纳曾发现过全世界有名的居延汉简。在那些汉简被广泛使用的年代,这里有一片大泽,叫居延海。
深秋的一个下午,我在那个叫达来呼布的小镇想象那片大泽的样子。在那片大泽还在的时候,这里水草丰茂,树木成荫。鱼和鸟,活跃在草丛中的啮齿类动物,犬科动物。我把这些有限的形容词和动词堆在一起,发现它们支离破碎,什么也不是。
达来呼布镇周围的胡杨林是长在沙漠中的,我从一棵与另一棵相距甚远的胡杨中间经过,鞋里灌满了沙子。每一棵胡杨都老朽不堪,手搭在树干上轻轻一扳,就会有一大块树皮带着大量的沙土轰然脱落。树干中巨大的空洞一直延伸到地下,树洞里同样灌满沙子。在这样的树上,挑着新鲜的黄叶。胡杨,也和人里面的一部分一样,永远不会放弃希望和梦想。全国各地的摄影家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来到额济纳。在这里,生命的奇迹随处可见。这些树的奋斗能让许多灰败的心灵振作起来。
在达来呼布镇西南二十八公里处,有一片长达两公里的胡杨林,那里的胡杨都是死的。经过五个小时在沙漠中的跋涉和一夜的露宿后,我走进了这片树林。风沙半掩的站杆和倒木露出白渗渗的骨骼。坐在一个高高的沙丘上看着这片丛林的墓地,我说不清当时的感觉,我只是久久地坐着。细小的沙粒落在我的衣襟上,从沙丘的一面落到另一面。多少年来,它们就是这样以几乎被我们忽略的速度一寸一寸地成功地吞噬掉了树,草,水。在万籁无声的死寂里,我的眼前幻化出已经消失了的那片大泽。鸟群飞掠的天空。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水溅起的声音。潮湿的土地上百草丰茂。啮齿类动物警惕的眼睛,犬科动物悄悄逼近。猎手,军队,农耕。一年一年上升的雪线,一年一年潦缩的河流,一年一年消减的大泽。衣不蔽体的土地如窘迫的少妇。水退走,草退走,鸟兽和姑娘远走他乡。风中挺立的树木,坚贞的等待,希望,梦想。
耐心的沙子年复一年地行进,前赴后继。
那个秋天,弱水里流的不是水,是沙子。我在干涸的河床里行走,极力想象着我是一尾水中的游鱼。
杨蕴伟甘肃酒泉市公园路90号18信箱邮编:73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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