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心虚

　　 　　某君，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看西洋镜，特别是善于看人的笑事儿。 　　某君就在屋子里。生着炭火，是黑得发亮的、硬而干脆的青岗炭。木炭尽力燃烧，冒出蓝紫色的火焰。火盆里。有时木炭发出噼哩啪啦的声响，接二连三地炸出一连串闪烁四射的火星，让人不安。 　　某君在烤火。烤着的地方仿佛已是炎热的夏天，就要焦煳，背后却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还是数九寒天。 　　火越燃越旺，心却越来越冷，却又并不至于冷得透心。 　　此时，某君就在画室里。他站立着，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眼球在转动。他的心开始慢慢地恢复平静，静如止水，死水，进而冰封，冷冻着，浑身也就分外地凉。 　　忽然，某君感觉到天外好象有一种东西由远及近地传来，穿过厚厚的玻璃窗——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萦绕在耳朵里，像是在幸灾乐祸地讽刺，又像得意地狞笑，却又像在暗自偷偷地哭泣，还在哽咽，更像老鼠啃噬有芳香的杉木油画框。 　　当他仔细聆听的时候，突然，又由近及远地逃遁。稍微注意，却也看不真切，终于消失得了无踪影。他浑身不自觉地生出鸡皮疙瘩，好在只是长在皮肤上，却也不往心里去。背心还冒出了汗，冰冷的，衣服已打湿了一大片。 　　某君连打了几个喷嚏，发出很响亮的声音，强烈的气流从嘴唇里被喷发了出去，口水四处飞溅。喷出的口水多却也不至于淹死人，却喷洒到一幅油画上，在那画面中人的光头上，只是这油与水竟然不相融合，否则，口水就定会成为一种新奇特的绘画语言，成为可以捞取的油水。不是有口水鸡、口水鱼、口水话么？怎么就不会有口水画的艺术品？他就大笑了起来。 　　画还没有画完。 　　再过一会儿，居然那东西又浮现出来，偷偷地，而且换了花招，比先前更狡猾，更加高明，让他摸不着也看不见。有朦胧的声音，却又听不清楚。某君提醒自己用心去感觉，动用脑子去想象。
大概有点像背起娃娃找孩子，这声音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某君心里发憷。 　　终于，某君才觉察到声音来自于上下牙齿之间，在冰凉的口腔里，还在制造危险，正威胁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虽然，那声音绕了很多弯子才回来，他却还是终究发现它来自于自己的嘴巴里。他便哑然失笑。 　　严冬。真的萧杀，很凄惨，却也很无奈。 　　一年到头：春天，灿烂的山花并没有留下红艳艳；树木，不见夏日的枝繁叶茂；秋天，还有无边的黄叶舞秋风。而今，窗外的一棵老白果树也早已掉光了最后的一片掌状的枯黄叶子，白果自然是被采摘走了，只有树的枝干留下，指向上，祈祷苍天。在冷风中，树暴露在外，赤裸裸的，呆呆地站立，很凋零，还似乎打着哆嗦。 　　冬天，也似乎给一年和过去作了判决，也是草率而肤浅的——曾经有过的辉煌很苍白。提前做了盖棺定论，就此了结，让她们完蛋。 　　树要发芽，花儿毕竟要开。终于，严冬却也抵挡不住新生事物的到来，只是无能为力地阻挡。 　　某君更加心虚。看到的也只是自己的笑事儿，看到自己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