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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黑鸟/蟋蟀:乡村师范旧事之三十三三十四

2020-12-14抒情散文雪笑
黑鸟在我的屋顶之上,有一片残置的红瓦,红瓦之下,住着一只白色鸟。这是一种美丽的鸟,娟秀而妩媚的鸟,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白脸媳妇!每次看到她悄悄地从红瓦下钻出,轻移碎步,在屋顶上东张西望若无其“窝”的腼腆样子,我就会无端地想起小日本的小女人来
         黑鸟
  在我的屋顶之上,有一片残置的红瓦,红瓦之下,住着一只白色鸟。   这是一种美丽的鸟,娟秀而妩媚的鸟,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白脸媳妇!每次看到她悄悄地从红瓦下钻出,轻移碎步,在屋顶上东张西望若无其“窝”的腼腆样子,我就会无端地想起小日本的小女人来。在小巧、美丽、碎步轻移而又小心翼翼这几点上,她们竟是那么地相似。   而在我的屋檐之下,却住着一窝黑色鸟--也许她们是应该叫紫雁,或者叫沙燕,或者就叫燕子的吧,但是我总觉得可以传其形神的,唯有“黑鸟”二字。   她们小时候,成天栖在我的电视天线上,一共七只。每隔几分钟,她们就一阵叽叽喳喳的乱叫,我知道,那一定是她们的父母衔虫而至了。她们纷纷张开小口向父母嗷嗷唤哺的模样,可爱得让人难以忘记。   我爱白鸟,但是我更爱黑鸟。   白鸟似乎很少在天上飞,她是真正的檐雀;而黑鸟却是那么喜爱飞翔,喜爱天空,黑鸟出现在哪里,一片高远的天空就出现在哪里。   一只黑鸟在天上飞,那小小的一点,就像是天空这张高贵的面孔上一颗生动的黑痣;两只黑鸟在天上飞,则像是一对黑衣的情侣,比肩并翼,他们偶尔还自以为不会有人看见地来个空中的“飞吻”;三只黑鸟在天上飞,则自在悠闲,如一个小康之家,如一父一母领着他们的独生子在天庭散步;最壮观的是一群黑鸟在天上飞,他们或俯冲,或横掠,或爬檐而起,或直入云天,他们实在是像一位大书法家飞动的毛笔头,在抑扬顿挫地挥写着一幅草书,在一字一字又一字地描摹着他的老年心境。成群的黑鸟飞翔的时候,多为黄昏。   黑鸟在我的上空飞旋。   我看不出他们是在游戏,还是在觅食;我听不出他们是在独语,还是在对话;我也分辨不出他们是在劳动,还是在舞蹈!--这其实就是我喜爱黑鸟的另一个原因:他们竟然把劳动和舞蹈,把生存和生存的光荣,把沉重与轻盈,把天空和大地,结合得那么浑然一体,那么和谐安详。不像我们,内心时常那么矛盾,人格时常那么分裂。   有一个晚上,我梦见自己正在打击一块巨大的石头。每一锤子下去,就有石块飞溅开来,并迅疾地化作黑鸟,飞满在我的周身,呢喃在我的上下,灵动在我生命的另一种空气里。   醒后我想:坚硬的石头,就是我面对的现实,而黑鸟则是在我努力的打击之下,我的灵魂与现实铿然碰撞之后,迸溅出的诗句。          蟋蟀
  公元七五九年秋,杜甫流寓秦州,也就是在这年秋天,中国诗人的耳朵第一次听到了西安以西的这片黄土地的浅吟低唱。   那大约也是一个难眠之夜吧,杜甫闻蟋蟀而感发,披衣挥笔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促织甚细微,哀音何动人。
    草根吟不稳,床下意相亲。
    久客得无泪,故妻难及晨。
    悲丝与急管,感激异天真。   浦起龙《读杜心解》说这首诗:“音在促织,哀在衷肠。”诚哉斯言也。没有杜老先生的那一腔哀肠,哪来诗人的这一首《促织》。   在斑驳的老墙根下,在黄落的秋草丛中,在一片又一片黄豆地里,在远天远地,在云朵里,在梦里,蟋蟀固然不停地叫着,反复地叫着,可是,没有向隅而泣的泪眼,没有徘徊独步的客心,没有“难及晨”的寡妇,没有飘摇在风雨中的“大地上的事情”,蟋蟀,也只能寂然无知于为谁歌吟为谁而泣了。   周涛说:“五千年的苦难,谁也一下子喊不出来,只有蟋蟀断断续续若试若探地在表达。”   小小的蟋蟀用心良苦,吾曹焉能置若不闻!   然而我们的耳朵,就是可以听蟋蟀的耳朵吗?小小的蟋蟀来到世上,它要在我们中间寻找耳朵,可是我们头上的这两片东西,能够荣幸地被蟋蟀认可么?能够有听的资格而不是摆设么?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听见蟋蟀的。   七月在野,八月在户,九月在宇,十月蟋蟀入我床下。--蟋蟀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蟋蟀声在这个世上也越来越稠密,似乎树上每落下一片黄叶,地上就会多出一声蟋蟀。空旷的天空如同拉开的帷幕,在大地的舞台上,似乎每一面老墙,每一株黄豆,每一块土疙瘩都在吟唱。   蟋蟀声中,秋日的原野显得奇异地温柔与轻盈。当你在黄昏时分走向原野,沿着小路,蟋蟀声会为你向两旁悄然退隐,为你留出一条进入它的甬道。当你走过去,它们又在你的身后哗然唱起,像一片开而复合的秋水,把你拥抱在她无边的温柔之中;像流亡的树木的失魂和落魄,把你裹藏在他深远的凄怨之中;像泥土与草丛间不甘寂寞的歌手,把你拉入他那无边激动的胸怀之中。   蟋蟀不止一次地让我想到我们大地上各个角落里的诗人,以及他们的诗歌。什么是诗歌?当我倾听蟋蟀的时候,我想:诗歌不就是这个大地上如水的温柔么?诗歌不就是这个世界动情时分的一声声清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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