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走进村庄内心深处》
2020-12-14叙事散文吴安臣
《走进村庄内心深处》20年前记得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今天我重新站在村子的内心深处,脑里翻腾着巨浪。一种恍若隔世的迷茫在心底漫流。进入村庄的内心要经过村西的那道牛屎坡,现在已经看不到牛的粪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水泥甬道,甬道像一把锋利的
《走进村庄内心深处》
20年前记得我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今天我重新站在村子的内心深处,脑里翻腾着巨浪。一种恍若隔世的迷茫在心底漫流。
进入村庄的内心要经过村西的那道牛屎坡,现在已经看不到牛的粪便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水泥甬道,甬道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把村子切成了两半,每一半都呈现着明显地岁月棱角,宽广的水泥大道突然就生硬地刮了一下眼睛,那黄土铺就的道路哪去了?或许一个离家太久的孩子对于印象里的村庄总会怀有些保守的想法吧,不是不想她改变,只是觉得改变太大,仿佛瞬间就把一个崭新形象呈现给你一样,感到一种措手不及,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接受。
甬道的两边已经几乎全是是清一色的水泥平顶房。每家的墙壁都透着森森的气象。屋顶的每一道炊烟也都远远的互相张望着,不再像记忆里的那样缠绕交织,再找不到熟悉的温暖的气息了,这不是我儿时的村庄。这种本能的拒绝让心那么一沉,思绪就飘回童年时期。童年时的村子像一个穷苦的邻家大嫂,洁净而亲切。一条大道两边都是竹篱茅舍。鸡犬相闻中透着质朴太真。而那条黄土大路就是一根动脉血管,这血管上分出无数的小路,通向每一家。那小路就是纤弱的神经,末梢则是每个家庭。那时村里哪家有事,全村都会出动,仿佛一个大家庭一样。
不知哪家的牛“哞”的一声,油然间就想到那个已经过世的哑巴大叔,那时的他吆喝着牛,像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一样的心满意足。他总爱让鞭子在空中划出脆脆的空响,牛马在大道上拥挤着,个别想溜到一边去偷吃一把蚕豆的,听到鞭响又慌忙跑回牲口群。那个拾粪的大妈在忙乎着,在拾的空隙,还不忘和哑巴大叔比划几下,哑巴脸上挂着微笑。据说他是一个外省的,但是语言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有的只是善良和朴实,以及直到他归去时的仍保持地可信赖感。那时我们经常到山上放猪,由于贪玩,往往爱把猪放丢了。这时我们总会想到去对面的山坡找哑巴大叔,和他比划几下,等他明白我们的意思时,他往往会和我们一起找。每个孩子都信赖这个不会说话的大朋友。所以那时只要听到大道上鞭子的脆响,我们都会撂下饭碗,吆出自家的猪或牛马跟在哑巴大叔的身后。每逢过节各家都爱邀请这位哑巴大叔到家里。他的工作很卑微,但让每一个有牛马的人家感觉得到离不开他,而今这位忠实的牧民带着乡民们的嘱托去了,他去得很平静,但人们为他的离去并不平静。走进村子内心,我这个当年的孩童仍能清晰地回忆起他的音容笑貌。
每个夜晚,我们都会聚集在村里的王奶奶家前的石凳上听瞎子王大爷讲故事,在一个书本贫乏的年代,我们听过无数的故事,夜来香装饰过无数甜蜜的梦境。也曾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地听来自地下的声音,总幻想着地下也在发生着一场战争,耳朵里似乎总会有隆隆地炮声,于是互相转告,问谁谁,你听到了吗:地下的小人国在打仗呢!还甚至煞有介事地说可惜我们不懂他们的语言。走在村子内心,感觉自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就像你的乳名会时时有人喊起一样。那分亲切,那份意外的惊喜,只有你真正站在那块土地深处,你才会深切感受到。有一种扑在母亲怀里一般地踏实。
还有那张石凳,那上面也许踩过一双穿着绣鞋的金莲,也许磕过一根业已作古的老爷爷的烟锅,所有的悲欢离合村子都接纳了,这块诞生太多悲欢的土地饱蕴深沉智慧。无论你是否衣锦还乡,村子都像一个宽容的母亲,永远期待着游子安然归来。站在村子内心,我感觉自己拔不出怀念的触角。从前如一盆热气腾腾地水,风尘总会在那里洗落。一个人只想浸泡着,安静地躺着,梦回以往的岁月深处。
而今不行了,我被夹在森森地楼房中间,压抑中感觉每一扇大门都打出拒绝的字样。牛羊已经被那些做生意的村人赶进了屠宰场。再不会看到牛羊拥挤的场面了。各种小商店像雨后的春笋般冒了出来。震耳欲聋的音响放着流行歌曲。在大道的南面是一条不知何时自发形成的小街,还有人在那为一点以前送来送去的小菜讨价还价,脸上的笑意带着一种商人的狡黠,村人们真的把流水光阴变成了金钱。路边的小店里还有“哗哗”地不绝于耳搓麻将的声音。透过缭绕的烟雾,我看到一张张憔悴的脸,眼睛里还留着昨夜熬眼的痕迹。一种颓败的气息在整个村子内心积聚。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开始漠视土地了,对土地的感恩之心在角质化,站在那能清晰地听到田野里的荒草正向村庄蔓延,像蠕动的蛇,敌视着村人。不知将来人们面对抛弃了土地上的荒芜会不会产生恐惧?
不想再看了,每一扇门扉里的冷漠让我窒息,年青的都外出打工去了,有地只是那些拄着拐杖的老人和一些闲人留守在在村子里。但他们都麻木地注视着脚下的土地。想象中的村子也正从记忆里被剥离出去。走进村庄内心深处你会触摸到一种刺手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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