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虫子们已经老了
2020-12-14叙事散文南岸
虫子们已经老了在这个秋天里,终归是要发生一些事情的。譬如,高高的悬铃木上的呆笨的阔叶要随一场秋风缓慢飘落;譬如,那只上了年纪的腐腿老狗生下的七只狗崽要渐渐长大;譬如,一些老人要最终告别这个世界走进田野当中早已营造好的孤冷的坟墓。这些秋天里命
虫子们已经老了
在这个秋天里,终归是要发生一些事情的。譬如,高高的悬铃木上的呆笨的阔叶要随一场秋风缓慢飘落;譬如,那只上了年纪的腐腿老狗生下的七只狗崽要渐渐长大;譬如,一些老人要最终告别这个世界走进田野当中早已营造好的孤冷的坟墓。这些秋天里命中注定的事情,好象是一个宿命在那里等待这个季节的降临,它们终究是要发生的,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再譬如,我的那些可爱的田野里鸣唱的虫子们,一个个就要慢慢变老,变老,然后,消失在秋天的大地上,成为秋天自身的表白。 那些田野里的事物,那些秋天里的植物们、动物们,我在这里要说一说它们了。 果实成熟的秋天,植物们日渐一日地变老。狗尾巴草再没有昔日的炫耀,那些绿色的滋液已经从它的身体里溜走了,只剩下卷曲的白胡子一般的枯萎的乱发,蓬松而又颓废;芦苇也抽出了乳白的苇穗,细小的种子藏在云絮一般的纤维里,随风飘荡出淡淡的香味。还有那些站立在田野里的曾经葱绿的庄稼,它们整饬的队列已经紊乱,玉米开始有些东倒西歪,而高粱和稻谷,通红的面庞像一个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等待季节的处理。这些秋天里站立的植物们,它们就是这样变老的。它们已等不及亲眼目睹那一场来自天堂的大雪的降临,等不及在大雪拥门的夜晚看一片银白覆盖原野的旷远景象。它们就要被金属的镰刀收割,被厚笨的镢头砍倒,那些庄稼,比如高粱杆和玉米秸会被打成捆垛到土墙旁,日日看那炊烟袅袅升起落下;那些野草们,比如狗尾巴草和水稗子草,它们会被木质的排杈端上高高的草垛,在场院里站成一道温暖的风景,然后,让那一只只膘肥的站在马厩里动物们像咀嚼往事一样,慢慢咀嚼。
当然,和它们一起慢慢变老的,还有那些隐身其中的曾经欢快鸣唱的虫子们。我的可爱的虫子们。它们曾在那空旷的原野里高歌,曾在那高高植物丛里吟唱,如今,它们也将和这些植物一样慢慢老去。 比如那些蟋蟀和蚂蚱,那些鸣蝉和水牛,以及蜜蜂,以及纺织娘。它们曾经在每日的清晨啜饮草叶上的露珠,把那些肉绿的肥胖的叶子当作食物。它们的胃口一直很好,它们的身体一直健康,我仿佛看见蚱蜢们在草丛间欢快的跳跃。那些蝉们贪婪地在树枝上吮吸粘稠的甜蜜的汁液。还有蟋蟀,在诗歌中,在文字和田野中最不可少的乡村音乐家。它的弹唱是多么动听呀。豆叶覆盖下来,它们藏在泥土和豆叶中间。忘情弹唱。我陶醉在这样一种自然的音乐中。但是,可爱的孩子们,秋天已经来了,一场秋风或许就可以夺去你们的性命,一场秋霜就可以让你们陷入永世不劫的境地。 我没有办法挽救。面对秋天,我没有办法。 我的小儿子拿着乡下爷爷给他捉的蝈蝈洋洋自得。这两只鸣唱的虫子给他带来了 最初的音乐启蒙和乡村启蒙,他才刚刚学会站立行走,但他提着那只高粱杆编制的蝈蝈笼子四处寻找还没有凋零的南瓜花朵,他用稚嫩的小手把花朵塞进笼子,然后津津有味地观看蝈蝈的进食。那是他的心爱之物。他希望这些虫子们能够伴他走过一端长长的岁月,甚至是整个童年。但是,孩子,你的真诚无法挽留它们的生命,你的花朵无法让它们在冬天里为你鸣唱。 因为——秋天已经来了。这些虫子们将在这个秋天里慢慢老去。 是的,谁也无法挽留,这是一些秋天里必然的事情,我何尝不想在冬天里见到这些可爱的虫子们,但是,很快,它们就要老去了,消失了,永不再来。 哦,再见吧。虫子们。可爱的孩子们。
在这个秋天里,终归是要发生一些事情的。譬如,高高的悬铃木上的呆笨的阔叶要随一场秋风缓慢飘落;譬如,那只上了年纪的腐腿老狗生下的七只狗崽要渐渐长大;譬如,一些老人要最终告别这个世界走进田野当中早已营造好的孤冷的坟墓。这些秋天里命中注定的事情,好象是一个宿命在那里等待这个季节的降临,它们终究是要发生的,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再譬如,我的那些可爱的田野里鸣唱的虫子们,一个个就要慢慢变老,变老,然后,消失在秋天的大地上,成为秋天自身的表白。 那些田野里的事物,那些秋天里的植物们、动物们,我在这里要说一说它们了。 果实成熟的秋天,植物们日渐一日地变老。狗尾巴草再没有昔日的炫耀,那些绿色的滋液已经从它的身体里溜走了,只剩下卷曲的白胡子一般的枯萎的乱发,蓬松而又颓废;芦苇也抽出了乳白的苇穗,细小的种子藏在云絮一般的纤维里,随风飘荡出淡淡的香味。还有那些站立在田野里的曾经葱绿的庄稼,它们整饬的队列已经紊乱,玉米开始有些东倒西歪,而高粱和稻谷,通红的面庞像一个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等待季节的处理。这些秋天里站立的植物们,它们就是这样变老的。它们已等不及亲眼目睹那一场来自天堂的大雪的降临,等不及在大雪拥门的夜晚看一片银白覆盖原野的旷远景象。它们就要被金属的镰刀收割,被厚笨的镢头砍倒,那些庄稼,比如高粱杆和玉米秸会被打成捆垛到土墙旁,日日看那炊烟袅袅升起落下;那些野草们,比如狗尾巴草和水稗子草,它们会被木质的排杈端上高高的草垛,在场院里站成一道温暖的风景,然后,让那一只只膘肥的站在马厩里动物们像咀嚼往事一样,慢慢咀嚼。
当然,和它们一起慢慢变老的,还有那些隐身其中的曾经欢快鸣唱的虫子们。我的可爱的虫子们。它们曾在那空旷的原野里高歌,曾在那高高植物丛里吟唱,如今,它们也将和这些植物一样慢慢老去。 比如那些蟋蟀和蚂蚱,那些鸣蝉和水牛,以及蜜蜂,以及纺织娘。它们曾经在每日的清晨啜饮草叶上的露珠,把那些肉绿的肥胖的叶子当作食物。它们的胃口一直很好,它们的身体一直健康,我仿佛看见蚱蜢们在草丛间欢快的跳跃。那些蝉们贪婪地在树枝上吮吸粘稠的甜蜜的汁液。还有蟋蟀,在诗歌中,在文字和田野中最不可少的乡村音乐家。它的弹唱是多么动听呀。豆叶覆盖下来,它们藏在泥土和豆叶中间。忘情弹唱。我陶醉在这样一种自然的音乐中。但是,可爱的孩子们,秋天已经来了,一场秋风或许就可以夺去你们的性命,一场秋霜就可以让你们陷入永世不劫的境地。 我没有办法挽救。面对秋天,我没有办法。 我的小儿子拿着乡下爷爷给他捉的蝈蝈洋洋自得。这两只鸣唱的虫子给他带来了 最初的音乐启蒙和乡村启蒙,他才刚刚学会站立行走,但他提着那只高粱杆编制的蝈蝈笼子四处寻找还没有凋零的南瓜花朵,他用稚嫩的小手把花朵塞进笼子,然后津津有味地观看蝈蝈的进食。那是他的心爱之物。他希望这些虫子们能够伴他走过一端长长的岁月,甚至是整个童年。但是,孩子,你的真诚无法挽留它们的生命,你的花朵无法让它们在冬天里为你鸣唱。 因为——秋天已经来了。这些虫子们将在这个秋天里慢慢老去。 是的,谁也无法挽留,这是一些秋天里必然的事情,我何尝不想在冬天里见到这些可爱的虫子们,但是,很快,它们就要老去了,消失了,永不再来。 哦,再见吧。虫子们。可爱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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