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2004，潜伏而上

　　所有的情感，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我只是在语言上，文字上熟悉的，在我的2004年潜伏而上。这些情感从深藏着的冻土层涌动，泛滥，穿破地表，弥漫在我的视线中，然后将我淹没。我浸淫其中，热、冷，发抖，坦然以及麻木。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个朋友，他哭，一塌糊涂，因为了一个女人。他爱过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抛弃了他。他说，感谢她，丰富了我的人生。我想起了这个朋友，我就想出了这句话：感谢2004，感谢2004年丰富了我的人生。虽然我到如今不能明确这是福抑或是祸，虽然我不想回头。 　　2004年的春节后，父亲得了白血病，从医院确诊的那一刻开始，我的生活颠覆，支离破碎。我的内心也破碎，这些碎片阳光下晶亮，黑夜里也刺眼。我惶恐，惧怕，焦虑，鄙视，到最后的怜悯，我的内心经历了一场大火的焚烧。现在，我平静，平静下面波涛继续彭湃。如此之多的感情的冲击，把我孩子般的骨骼扭曲，拉伸，削薄肌肉，冲淡血液，让我苍老，几乎一夜间将所有的纯真和梦想撕碎。我见证了生命的卑微和脆弱，我见证了亲情的疼痛和无能为力。我的父亲得了白血病。他也惶恐，不安，他哭，他脆弱，以及他精神崩溃。我曾经鄙视过我的父亲，鄙视他的脆弱，而后来，我怜悯我的父亲，我怜悯我自己，我怜悯所有的生命。我的2004，从家到医院，持续行走。我搀扶着父亲，我本以为，我是父亲的臂膀，我是父亲的依靠。现在，在2004还剩几天的时间，我才明了，我的父亲，是我的臂膀，我的力量都来自我的父亲。他在白血病的火焰中挣扎，他活着。他活着的意义告诉我，生命的可贵以及生命的艰辛。 　　2004，我继续在网络上游荡，像一个野鬼一样。我时而像一个疯子，我时而儒雅温顺。现实生活的闭塞，让我在网络上认识人性。人性在网络上潜伏而上，我见识了这些向上的善良、纯真、卑微、自大、狠毒、龌龊和变化莫测。我有过那么多的朋友，网上的，我也毫不留情地离开那么多曾经的朋友，我甚至连一点点理由都不想再陈述。我做了几个论坛的斑竹，到如今，我辞去了所有。圈缩的社会，戏剧的舞台，网络的论坛就是如此。利益的冲突，让人性发散。我敲这些文字的时候，刚刚看到一句话——朝为座上客，夕为阶下囚。虚拟的世界，加速人际交往和分手的速度。或哭，或笑，或疯癫，或纯真，如何演绎，尽由你选择。都是表演，都在演戏。我不相信本性，其实没有本性，本性只是人性的总和，它甚至让你自己都无法看清楚。网络如此，生活也如此。人性像滚滚的洪水一样，变换，冲击，激荡，飞溅，它永不消停，永远在变换、变化、变动。2004让我开始厌倦网络。我像一个看惯女人裸体的男人一样，我怀念含蓄，优雅，撕裂的人性是太多太强的光线，光线使我的泪腺发达，我的视力模糊。一片草地和一朵含苞欲放的野花，这成了我视力的梦想。 　　哗啦啦的键盘声响伴随了我的2004。 　　我敲字，敲了一年的时间。在2004还剩下几天的时间，我变成了一个地主老财的帐房先生。我计算这些文字，竟然有30万字之多。它们大多数躺在我的计算机硬盘上，没有发芽，更没有开放，连一丝清香都闻不到，我相信他们会继续沉寂下去，从他们敲下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没有生命。它们中仅有的幸运儿变成了铅字，我现在去看，都不值一提，甚至我的脸红涨，庆幸夜晚的黑，遮蔽了我的愧色。前几天，腾讯公司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我的文章在他们的作家杯大赛中进入了复赛，甚至我听出了暗示，也许还会有更好的消息。我的心跳加速了几天，现在平息了。让我平息的是我在2004认识的一个人，他叫阿贝尔。实际上我并不了解他。我听过他的声音，仅此而已。但他让我改变了很多，人生，写作。他有名气，他有才华，但他没有富有的生活，他住在岷山里，写字，晒太阳，仅此而已。他让我想到了写作的意义，我活着，我用文字说话，我说真话，我自由，我梦想有人分享我的文字，但我最重要的是给我自己看，如此我欣慰。 　　我不得不承认，我荒废了我的工作。我曾经那么投入工作过，我为点滴的成就而灿烂地笑，沾沾自喜。我荒废了工作的原因是我的父亲的病以及潜伏而上的所有的情感的泛滥，还有我突然的对人生和世界的看法的改变。我从来没有如此直视过我生活的这个世界。2004，将我眼前的薄幕撕开，光亮刺眼，我变得晕晕荡荡。我浸在这些泛滥向上的变化中，越来越感觉我变成了一个孩子，傻，笨，我只看到了眼前一米距离的事物，我没有了能力去分辨，去分析，去揣测，是的，这些都不能。已经临近年终，我再次突然被改变了人生。我被命运左右，没有任何让我抗争的可能。我被调动，他们说，我是向上了，他们说，我会更好的。但我知道，2004，对于我没有诗意，更没有预言，我的2004是我人生的延续，在这个空间和时间内，注定要发生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潜伏而上的，我的生命有多长，它就积淀了多长，我的工作的变动只是这潜伏而上的点滴的呈现而已。我还是敲下几个字：新的一年，新的希望。2004，被我的眼光略过，一个崭新的时间和空间来了，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