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高原上的村庄
2020-12-14抒情散文李祥林
高原上的村庄秋深了,渭北高原上的孤独小村悄悄更换了一种旷远、静谧的背景。在这样一个古老的小村,青瓦屋脊高于大地上的霜色,整齐的柴垛高于屋脊,比柴垛高的,是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沧桑大树,繁密的枝条像是哪家的女人从地里回来时被风吹乱的头发,无法整理
高原上的村庄
秋深了,渭北高原上的孤独小村悄悄更换了一种旷远、静谧的背景。在这样一个古老的小村,青瓦屋脊高于大地上的霜色,整齐的柴垛高于屋脊,比柴垛高的,是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沧桑大树,繁密的枝条像是哪家的女人从地里回来时被风吹乱的头发,无法整理。那么,比树高的是什么呢?是炊烟,炊烟是农人放牧在蓝天的羊群的走向。农人一年的活计到秋天基本该划上句号了,他们就只希望炊烟一个劲地往上长,炊烟歪歪斜斜、毫无顾忌地游走在瓦蓝瓦蓝的天上,他们的心才会感到踏实和温暖。 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小村,炊烟是一只高处的手臂,伸进了人们仰望的目光。像一种召唤,总是在静寂无声的时候沉沉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一把在黄昏拉响的二胡,二胡声里的凄清往往要比村庄的炊烟还要高。这样的山势,这样的树木和房屋,这样单纯的光线,只能配这样的二胡声。村庄太小了,二胡的声音跑着跑着就顺着炊烟的走向一路撒开了腿。人的一生太短了,一首曲子还没有拉到一半,拉二胡的人人已经在村口的石磨上从少年坐成了须发飘然的老者,老者气粗声短了,已经拉不动岁月的声音了,他就握着弦管,坐成了一尊雕塑,一处风景,坐成了村口的一部分。 村口的另一部分是一条覆着浮土的小路,实际上是一根脐带插入了小村的腹地。小路弯弯扭扭,曲曲折折地连接着农人的田地、屋舍、树林和泉水,路的另一头通向了渺茫的远方,那里属于另一个世界,属于楼房、钞票和汽车,而所有这些,都与这个小小的村庄无关。与村庄有关的,是玉米,就从田地里走出来,通过这条小路找回各自的主人,然后将自己金黄金黄地挂在树杈上;是羊只,就把吃饱的嗝打在路上,把粪屙在主人新茸好的圈里;是一只鸡,它的打鸣只负责每天的钟点,它下的蛋只献给村庄里喜庆的日子;是游子,也是由这条黄土小路领着他认出自己的老母,双膝跪下,涕泪下落。然而这一条路总是留不住脚印,路上的一切踪迹总是被风撒下的黄土细心地覆盖了。 秋深了,大地在秋雨中保养着墒情,秋风在山坡上试着脚力。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它们的翅膀驮着浓浓的秋意,在村庄的上空无声地滑动。 小村深处,厚积的落叶散发着浓郁的霉味,阳光从树梢间漏进来,是网状的,三棱镜一样变幻着色泽不一的光斑。每家门前的柴垛都垒得高大臃肿,麦草,玉米秸,树梢子,它们像主人家的几只大牲畜,忠实地蹲在宅院前后,将在冬天为小村提供源源不断的温暖。院落和房屋则掩映在柴垛的深处,有的人家用瓷砖贴了,有的粉刷成了雪白色,也有紧巴的人家,院落和屋顶上的苔鲜已经被霜气杀成了黑色。 但每家门前翻晒的牲畜粪却一样多,这家的驴粪蛋晨霜没化,阳光下还熠熠地闪着光,那家新摊开的一片,正热腾腾的冒着气呢。在寒风吹彻的小村,一只驴子的大粪可以让几面大炕整整一个冬天烧得无比滚烫。 秋意还在继续加深,小村被淡淡的烟氲拥裹着,静静地泊在渭北高原的一隅,被时间的翅膀缓缓地拍打着,一步一步走向深秋更深处。
秋深了,渭北高原上的孤独小村悄悄更换了一种旷远、静谧的背景。在这样一个古老的小村,青瓦屋脊高于大地上的霜色,整齐的柴垛高于屋脊,比柴垛高的,是那些落光了叶子的沧桑大树,繁密的枝条像是哪家的女人从地里回来时被风吹乱的头发,无法整理。那么,比树高的是什么呢?是炊烟,炊烟是农人放牧在蓝天的羊群的走向。农人一年的活计到秋天基本该划上句号了,他们就只希望炊烟一个劲地往上长,炊烟歪歪斜斜、毫无顾忌地游走在瓦蓝瓦蓝的天上,他们的心才会感到踏实和温暖。 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小村,炊烟是一只高处的手臂,伸进了人们仰望的目光。像一种召唤,总是在静寂无声的时候沉沉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一把在黄昏拉响的二胡,二胡声里的凄清往往要比村庄的炊烟还要高。这样的山势,这样的树木和房屋,这样单纯的光线,只能配这样的二胡声。村庄太小了,二胡的声音跑着跑着就顺着炊烟的走向一路撒开了腿。人的一生太短了,一首曲子还没有拉到一半,拉二胡的人人已经在村口的石磨上从少年坐成了须发飘然的老者,老者气粗声短了,已经拉不动岁月的声音了,他就握着弦管,坐成了一尊雕塑,一处风景,坐成了村口的一部分。 村口的另一部分是一条覆着浮土的小路,实际上是一根脐带插入了小村的腹地。小路弯弯扭扭,曲曲折折地连接着农人的田地、屋舍、树林和泉水,路的另一头通向了渺茫的远方,那里属于另一个世界,属于楼房、钞票和汽车,而所有这些,都与这个小小的村庄无关。与村庄有关的,是玉米,就从田地里走出来,通过这条小路找回各自的主人,然后将自己金黄金黄地挂在树杈上;是羊只,就把吃饱的嗝打在路上,把粪屙在主人新茸好的圈里;是一只鸡,它的打鸣只负责每天的钟点,它下的蛋只献给村庄里喜庆的日子;是游子,也是由这条黄土小路领着他认出自己的老母,双膝跪下,涕泪下落。然而这一条路总是留不住脚印,路上的一切踪迹总是被风撒下的黄土细心地覆盖了。 秋深了,大地在秋雨中保养着墒情,秋风在山坡上试着脚力。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它们的翅膀驮着浓浓的秋意,在村庄的上空无声地滑动。 小村深处,厚积的落叶散发着浓郁的霉味,阳光从树梢间漏进来,是网状的,三棱镜一样变幻着色泽不一的光斑。每家门前的柴垛都垒得高大臃肿,麦草,玉米秸,树梢子,它们像主人家的几只大牲畜,忠实地蹲在宅院前后,将在冬天为小村提供源源不断的温暖。院落和房屋则掩映在柴垛的深处,有的人家用瓷砖贴了,有的粉刷成了雪白色,也有紧巴的人家,院落和屋顶上的苔鲜已经被霜气杀成了黑色。 但每家门前翻晒的牲畜粪却一样多,这家的驴粪蛋晨霜没化,阳光下还熠熠地闪着光,那家新摊开的一片,正热腾腾的冒着气呢。在寒风吹彻的小村,一只驴子的大粪可以让几面大炕整整一个冬天烧得无比滚烫。 秋意还在继续加深,小村被淡淡的烟氲拥裹着,静静地泊在渭北高原的一隅,被时间的翅膀缓缓地拍打着,一步一步走向深秋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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