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请朋友们批评: 清清的河水流啊
2020-12-14叙事散文西北狼
清清的河水流啊说是小河,其实不过是一条溪流,窄细溜溜,青蛇样,刚从竹山里“哧溜”一声滑出来,又将身子一扭,顷刻间便钻入了丘陵群落当中,只把几块鳞片亮闪闪地抛在阳光下,晃了路人的眼睛。小河歌唱着,欢笑着,一路向东,向南。绕过一个又一个村庄,
清清的河水流啊
说是小河,其实不过是一条溪流,窄细溜溜,青蛇样,刚从竹山里“哧溜”一声滑出来,又将身子一扭,顷刻间便钻入了丘陵群落当中,只把几块鳞片亮闪闪地抛在阳光下,晃了路人的眼睛。
小河歌唱着,欢笑着,一路向东,向南。绕过一个又一个村庄,穿过一片又一片稻田,向南,向东,奔向长江。这一条小河,根据它不同的河段所流经的不同村庄,被无数次命名,于是它便拥有了江家河、蒲家河、王家河、罗家河,等等以姓氏开头的名称。
河水很清,浅处数得清河底的石子儿。有鱼儿在水里弹起叮咚的曲子,河面便漾出一道又一道五线谱来。一只多事的翠鸟,或者是白鹤,飞过,影子栩栩如生地印在河里。鱼儿立刻沉下水底,水纹空空地撞向河岸,又弹回来,弹回来,弹成不绝如缕的回响。
洗衣服的女人,总是占据了大柳树下的荫凉,梆梆地捶着,青石板的回声,在水面上再次制造出五线谱来。这时的鱼儿胆子大起来了,在洗衣女人浸在水里的脚脖子边窜来窜去,分明不怀好意。一旁泡在水里的老牛极为不满,哞——,悠长的哞声表达了它对主妇的爱护。那女人好象没听到老牛的提醒,索性将裤腿撩得更高,露出白皙的小腿,晃了一河湾的眼睛。
那个时候,河湾的另一处,几根细竹竿懒洋洋地倒映在水面上,蚱蜢和蚯蚓在水下徒劳地挣扎着,那些被洗衣女人晃花了眼的鱼儿,张开大嘴,得意忘形地扑了过来。若不禁风的细竹竿,这时以弓的弧度,制造出一圈一圈的涟漪,鱼儿便脱离了水面,在空气中愤怒地反思自己所犯下的愚蠢的错误。
小河在村庄和稻田中左冲右突,每一次转折,都留下一处回水湾。洗衣女人和老牛占据的是离房子最近的回水湾,钓鱼竿和罾网占据的是稍远的回水湾,而最远的回水湾,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便成了男人和细娃们下水的首选之地。细娃们是在下午下水,他们在水里扑腾着,狗刨是最常用的姿势,凫得起来便能在伙伴中间牛B起来。男人们一般是在太阳下山后才下水,那时他们干完了一天的苦活儿累活儿,扑到温暖的河水里,用汗巾浑身上下搓着,身体随着河水的缓缓流动而晃动,感觉胜过做神仙。男人和细娃们下水的时间段不一样,但他们下水的方式却差不多,都是脱得光溜溜的,直截了当地进入,河水在他们进入的瞬间,总是会激动万分,仿佛幸福从天而降。
温暖的河水与男人和细娃们,关系亲密,对他们而言,河水就是婆娘,母亲,或者祖母,温柔而善良,并且具有土地一样的质朴。河水偶尔也会带走个把体弱的细娃,当然,那是在陡降暴雨河流暴涨的时候。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怨恨河水,顶多在细娃溺水的地方,烧上一把纸钱,仅此而已。象祖母、母亲、婆娘一样的河流,谁能恨得起来?
最初的河水来源于山顶的泉眼。总有那么一眼泉水,汩汩地冒出来,在满足了干渴的嘴巴后,沿着草根石罅,慢慢地流淌。树根的水,草根的水,天坑的水,汇集到一起,流量慢慢变大,于是冲出一条沟,自上而下,滑到山脚,变成了一条小溪。更多的河水,则来自稻田。一层层的梯田,一层层的水,漫下来,淌下来,注入小溪,小溪纤细的形体便逐渐茁壮成小河。小河向东,向南,一路前行,接纳了另外的小河,小溪,于是小河变成了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河水一去不复返。那些在下午的辰光里泡在河水里练狗刨的细娃,象禾苗一样迅速地长成了壮实的稻谷,沉甸甸地占据了广阔的田野。还有一些细娃,则豌豆一样弹得远远的,弹到了遥远的地方,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距离和时间抻细了记忆,长大的娃们偶尔还会想起西装革履的自己曾经光着屁股下水游玩过,可是再来一次裸泳,却是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来的了。
而那条可以光屁股下水的河流,清清的河流,还在老家的田野上,温暖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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