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黑暗中的亮点

　　冬季拉闸限电，是城市居民日常生活中一件不时遇到的头痛事。坐在漆黑的屋内，除了万般无奈地盯着自己吸香烟时，烟头在对面墙壁的镜子里时亮时暗外，好象也没有什么更佳的方法能够转移，或者是排遣寂寞与无聊。如是一来，便有了时间细细欣赏燃烧着的烟头，于是，平日里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许多被忽略了的现象，渐渐清晰起来。 　　我先是漫不经心地抽吸了一口香烟，那镜子里的烟头亮光，也就跟着漫不经心地眨了一下眼睛，一应一合，煞是好玩，因而注意力也就逐渐集中了。当烟头的亮光再次闪烁时，已经成了曾经作用于我的感觉器官的客观事物的形象，再现于大脑之中：夏日夜晚里闪着绿光的萤火虫，迎面朝我驶来的摩托车上的灯光，游移中的红外线聚焦点，还有圣诞之夜在远处燃烧的烛光，以及天上的星斗，等等。试图伸手去触摸镜子里面的亮点时，顿然有了一种庆幸的感觉，无数想象的灵感簇拥着我，抚摸着我，雕塑着我。在它们的后面，走来了更多令我景仰的身影，有爱因斯坦，高斯，丢勒和费密。虽然今晚的天幕，与千百年前的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以黑夜交替出现为特征的时间轮回，却将他们的灵魂，连同伟大的想象力，彻底地支解分散，并抛入重新回归起源的宇宙演化之中，唯一留在我记忆里的，是他们天才般的想象力的创造和发明。漆黑之中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是不可能看见烟头冒出的缕缕青烟，徐徐曼延，除非此刻有灯光，把黑暗驱除。认真细致地观察，并用坚韧的毅力克服障碍，是想象力能够产生的前提，而丰富的想象，又是文学艺术，科学研究和其他一切创造性劳动的必要因素。 　　室内仍然是漆黑一片，平常忙碌之中的许多烦恼，也被夜色掩盖而暂时消失了，心情就象狗尾巴草那样，在风的摇曳下飘逸起来。我开始细细品味源于燃烧的烟头所带来的想象，以便从中比较出高下与优劣。这萤火虫的想象嘛，虽然灵动飘逸，却总是给人一种华丽不实之感，不好。摩托车灯光的想象，看似实在真切，可又缺乏了情趣。红外线聚焦点的想象，除了严肃的逻辑味道，好象少了遐思驰跨的空间。大多数情况下，相信人们都喜欢烛光的想象，既充满了浪漫的原汁原味，又包含了小资的情调，当属符合时代潮流的精品理念。由物质引发的想象，竟然也要以附和于认识的潮流为前提，才能够被盖上是精美认同的印章，流芳于世，说来不仅让人遗憾，也令人悲叹。就以灯光而言，通常情况下它仅是一种衬托，精彩的是那些灯光里栩栩生辉的物质景象，只有经历了黑暗，才知道原来灯光也是那样的优秀与精彩。在成都闹市区，有一条宁静的“宽巷子”，里面摆满了老式的茶坐，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围坐在桌子的周边，端着一个边缘起了裂纹的杯子，一边悠哉乐哉品茶，一边海阔天空放纵心情，随茶香散发而出的，俨然是“不风流处也风流”的真谛。 　　随着思维的兴奋，我深深地又吸了一口香烟，那烟头也随之灿烂了起来，虽然瞬间即逝，可它毕竟是灿烂了一回。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付出了，就一定有所回报。记得不久前在报纸上读到一则消息，说是法国一个七岁的男孩，创办了一个专门提供玩具信息的网站，当时众人都没有把其当回事，认为成不了什么气候，谁知结果出人意料，这小孩子不仅把网站做大了，而且在他十岁时，就通过广告收入，成了法国最年轻的百万富翁。一般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哪怕就是真的发生在了眼皮子下，也不会去问津。其实不然，在人类一步步从过去走向未来的过程里，许多不可能的事情，都是在细致观察，刻苦钻研，努力付出之后而成为了现实的。 　　我以为最直观的看法是，燃烧的烟头就是一个点。点是过程的开始，过程的方向与目标在点外任意处，于是选择成了必然。在人生的路上，我们似乎可以拥有无数的开始，但在本质上，我们只有一个真正的开始，这就是生命的诞生——一个十分重要的开始，其他不断发生，不断连接，不断影响的开始，都是这一重要开始的旁枝。我们尽管可以不明白开始以及做出选择的意义，我们尽管可以不必考虑开始之后可能遇到的机缘或命运是如何的不同，但是对于一个点，我们却不能够掉以轻心，马马乎乎。选择了一个开始，我们就要默默地走下去，就象这烟头，一直默默地燃烧。记得一位演员这样说过，不能让“名”牵着鼻子走路。 　　灯亮了，黑暗被中断，光明又重新回到了房屋里。可是，我的遐思，却从此不再回到原地，它象先前燃烧着的烟头那样，忽闪忽闪地，渐渐向着窗外遥远的夜空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