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地上办公的鸟

　 　　牟敦乐 　　 一墙之隔，墙外是滚滚红尘、声色犬马， 墙这边却是古木森森，苔湿如洗。孟府，这里虽比不上孔府鼓嚣钟鸣，比不了孔庙游人如织，但却也有着另一番喧闹: 那就是在这古树参天的庭院里，栖息着一种名为鹭鸶的鸟。 　　这把持着一方宝地，喧宾夺主，穿梭于树木之间，纵情嬉欢的林中新贵－－鹭鸶， 乡人称其为“哇子”，愚所解， 乡人只所以称其“哇子”多因其鸣叫声“哇啦、哇啦”所得。 　　鹭鸶是一种好看的水鸟,有着匀称的身肢， 身着鲜亮彩纹的羽毛,长喙, 头上有着长而尖的毛顶， 这与细而尖的尾巴十分协调。鹭鸶个头比一般常见的鸟要大，比起雁要小，长相也不似雉鸡之大红大绿呆头呆脑，也不似鸽子之雍 容华贵， 虽比不上鹰的凶猛与敏捷，但也是好斗而善嬉之物私。鹭鸶飞行时，有鹰的滑翔，有灰鹊鸟的起伏感，其动感与节律看来也是赏心悦目，只是其鸣叫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似画眉鸟的动听与婉转，没有黄鹂的明快，更是比不了学舌的鹦鹉了，比上笨嘴的鸭子的叫声也就不错了。这有些不公平，这么好的鸟，单是鸣叫让人受不了，好比一个衣着艳丽明眸皓齿的姑娘，一开口却是一幅粗大嗓门。 　　鹭鸶有着自己的个性，好玩好嬉，有着自己的嗜好，只食水中新鲜鱼虾，绝不食死鱼烂虾，乃至五谷杂粮，更不用说是嗟来之食，在这点，水草丰美鱼虾充足的鲁西南大地，给它们奉上了天然乐园。不用愁衣食住行的鹭鸶，所以就多娱乐，同人一样。歌舞升平的日子里鹭鸶更多的是思淫欲，许多时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地嬉戏、寻欢作乐，在林间随心所欲地抛撒粪便，把游人的大声呵斥，权当老狗叫唤，何奈与我？鹭鸶的繁殖能力很强，从这七上八下挂满树的吊巢上也能看出，这与它们的寻欢作乐是分不开的。 　　一件关于鹭鸶的轶事时常令人说起，说是鹭鸶在交配的瞬间，由于其情绪过分激动，精力过分集中，往往会造成麻爪，双双从树上掉下来。 　　能从树上掉下来？刚听看院的老者说这事，我很是有些惊愕，这鸟能从树上掉下来？ 　　从树上掉到地下来，也没有人捡拾，看院老者又说。 　　这更令我好生奇怪，能掉下来吗？掉下了也没有人逮它们？哪有此事？那么漂亮的羽毛，小脑袋，长尾巴，逮只养着玩玩多好。不管别人捡不捡我就先捡一只玩玩！我坐下来，我在树下等着，看哪 两个冤家会先从树上掉下来，我是非逮着它们不可的。 　　夕阳西下，暮色降临，古树寂然，只有哇哇的鹭鸶叫唤。终于有两只鹭鸶爪连着爪，尖叫着从树上滚了下来，一直滚到我的脚边，两个不要脸的臭东西还抱在一起。掉下来这两个家伙并不飞走，也不跑，只是哇哇地团在地上叫，好家伙，竟然敢在地上办公！我说是要逮着你们的，叫唤得再难听我也要逮。 　　扔了吧，养不活的，别想让它吃一点东西，老者说。 　　养不活我也要拴死它们，真是怪了，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这样不伦不类的玩艺儿。 　　放了吧，不能吃的，肉咬不烂的，能酸掉牙。 　　我从不吃死猫烂狗，别说是这种叫起来难听的东西了，只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用小绳捆了这一对冤家，它们好象有足够的信心对付我，不急不躁，不挣不斗，任我捆，信心十足地预示着胜利只会是它们的，而决不是别人的。 　　样子不难看，只吃水中的活鱼活虾类，品性尚有可圈可点之处，肉酸，不能食也罢，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你清高，那是你的事，可别让我逮着，既被我逮着了那就得听我的，我不怕你叫得难听，也不怕你诅咒，当个平民百姓这年头动不动就被以下岗吓唬，什么小官都能够骂几句，什么难听的话都听了，你不至于威胁我吧？肉酸不要紧，我不吃你。你不吃食，害怕的不是我，咱就看看谁有耐力。 　　拴住两只鹭鸶的腿，扔进一只纸箱里。果然是好汉，第一天不喂，自然吃不上，也不叫唤，只是多一两泡稀屎；第二天鲜鱼鲜虾清水伺候，不吃，不喝，一整天不吃小鱼，一整天不吃小虾，好，已是两天不吃不喝了，不要紧，抗议？那是你的事；第三天，想吃鲜鱼鲜虾，但没门了，吃行，只有臭鱼臭虾，好，好样的还是不吃，我不急，本来就没期望给我吟诗作赋，更没想让你高歌低唱与我，逮了来你们就是让你们死给我看的。第四天，想烂鱼也没了。第五天，这两个冤家，开始低一声高一声地叫，闭着眼叫，悠长地叫。叫，尽管叫，没人不让你叫，我就是不生气，权当听不见，不放你们，也不杀死你，就是让你们自己死，我要看这两条一钱不值的小命为着你们忠烈而死，你们那点小把戏我见的多了。 　　终于还是我妥协了。在第六天的早晨，一种死腐的腥臭的味道，开始自阳台往各个房间里弥漫，且越来越浓。是的，臭味正是这两个玩艺发出的。我说过我不会亲自杀死你们的，但也不能让你们这么在我的阳台上发臭，卑鄙无耻的小人、害人精，又臭又硬的东西！我放你们这行了吧了，这让人恶心的臭味，小人之技，我妥协可以了吧？捂着鼻子，倒提着这对患难情侣，扔到一污水处，这两个小玩艺连滚带爬、东倒西歪，终于浮上水面，随波漂流去了。 　　我想，如果其祖先一开始便食嗟来之食，那么今天不知有其多少后代是在笼中生存。如果今天哪一只鹭鸶开始吃高级动物送的诱饵，那么后来就不知有多少鹭鸶的羽毛被人拔光做了羽绒服，当然如果其肉鲜美如天鹅，那也没有今日的逍遥自在于林间！鹭鸶之所以能够那样逍遥自在，那样目中无人，是因为每一分自由都是有代价的！ -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不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