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回味碧塔海
2020-12-14叙事散文张乃光
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湖,不过是一潭很浅的水。一见之下,便有些失望。乘车颠簸三百多公里,再在山道上跋涉一个多小时,从洱海边来,为的就是这一个普普通通的湖、这一湾清清浅浅的水么?故乡的洱海要比这湖宏大得多,比这湖妩媚得多,比这湖明澈得多。阳光在眼前
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湖,不过是一潭很浅的水。
一见之下,便有些失望。乘车颠簸三百多公里,再在山道上跋涉一个多小时,从洱海边来,为的就是这一个普普通通的湖、这一湾清清浅浅的水么?
故乡的洱海要比这湖宏大得多,比这湖妩媚得多,比这湖明澈得多。
阳光在眼前弥漫开来,荡漾成一湖明明晃晃的水波,荡漾成一种暧暧昧昧的心情。
既然来了,总得留个影。在这香格里拉,在这被称为人与神和谐相处的地方,留下证明。
以湖畔的浅草滩为背景,摄下湖畔身着红衣裙的女同事的背影,以湖岸密密的杜鹃林为依托,摄下粼粼的水波映亮的羊毡帽下男同事的笑脸,还有绿草滩上放牧着的牦牛群,身着藏装的赶马老人,被杜鹃、刺栎掩映着的木楞房……
这一切,总该摄下来,为了那三百多公里的颠簸,为了那一个多小时的跋涉。
然后,带着懊恼,一身疲乏,骑上藏民出租的马。
然后,沿着被杜鹃林、箭竹林、栎树林和各种不知名的杂树簇拥着、夹峙着、排挤着的小路,颠过来时的山道,穿过来时的草场,让碧塔海的水波摇晃在模糊的记忆里,让清脆的马铃声一串一串撒在返程的路上。
碧塔海,你所给予我的就是这些么?
高远的蓝天下,有人在唱着藏族情歌:“骏马的铃当叮当地响,在我房前背后转来转去,本想让它进来,又不知母亲的心意……”马蹄得得,突然慢了下来。想到人已踏上归途,心,便有几分失落;
渐远的湖水旁,有人在唱着藏族情歌:“天空飞过的黄鸭鸟,对湖水寄托了终身,有福气的湖水啊,不知道你是否领情……”头上的毡帽,突然掉了下来。想到心不可能返回,眼睛,便停了下来。
那个藏族姑娘,双手为我们送上酥油茶的藏族姑娘,她在碧塔海边撩开藏裙下水为我们捞鱼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了。她,叫卓玛,高中一毕业,就来到湖畔开了座毛毡旅馆,她的酥油茶,至今还在我齿颊留着余香。
碧塔海,能打动我的心的,也许不是山,不是水,而是这些从树丛中,刺棵里飞出的有味道的歌。它,像卓玛的酥油茶,让我回味。
回到大理,要不是那一张张冲扩出的彩色照片,碧塔海,除了那留在记忆中的歌声,除了那个叫卓玛的藏族姑娘,我也许真的想象不出你的真实模样了。
同行的伙伴们拿出了碧塔海边的摄影作品,相互传看。透过一张张照片,我惊异于你草甸的碧绿,碧绿得那位女同事的衣裙红得耀眼,脚尖仿佛又触到了你柔软的草甸,全身传遍了你浅草滩里沁出的水的冰凉;我痴迷于你栎树林的茂密,茂密得树隙里那蓝色的水波美如梦幻,恍然又忆起你水波上轻盈如蓝蜻蜒的游艇,耳畔隐隐传来那饶有藏族风味的民歌。
你的木楞房在绿树丛后闪动着令人眩晕的金黄;
你的牦牛项下古老的铃铛摇出了悦耳的铃声;
你的饰有各种稀奇古怪图案的帐篷透出了醇厚的稣油茶的馨香;
你的杜鹃花摇曳在那位游客的手上,灼灼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碧塔海,一张张照片从不同的侧面、不同的角度剪裁下了你的美。
原本有些暗淡的办公室里仿佛飞来了一只金孔雀。在摊在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前伫立,我的心震颤着,一束从云隙射下的光亮,竟使那已经模糊于记忆中的湖面增添了一道迷人的光斑;一枝横空而出的苍松,遒劲如云外飞来的苍龙;胯下那匹备有鞍鞯的藏马,使劳顿于旅途的生命呈现出另一种风景;那两头拖着粗重的木料从树丛中闯出的牦牛,竟使得我的心也簌簌摇动如那几枝灼灼的杜鹃……
碧塔海,想不到在光和影的世界里竟这么美!
更美的是,在藏族毡房里那个脸上泛着红晕,眼睛黑得像宝石的藏族姑娘,照片上的她,卓玛,美得像天仙。一个同事赞叹说:“难怪得香格里拉被称为人与神共处的地方!”
眼睛看见的,留在照片上。眼睛看不见的,留在了心里,那些蓝天下飞过的情歌,那些湖水旁飞来的情歌,永久地留在我心里了。
“碧塔海原本就很美,关键在于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一位同事伫立于照片前,沉思着对我说。
他的话,不过是一位艺术大师某句名言的翻版,但我还是被他话中闪烁着的哲理的光辉所震动了。终年的案牍工作,我的眼睛变得呆滞,变得迟钝了。
“碧塔海毕竟与洱海不同,关键在于捕捉到美的‘这一个’”,另一位同事的见解更显独到。
在一大堆摄影作品中,我感到了自己作品的平庸。也许,我所缺少的正是心灵感受的“这一个”。
一幅幅摄影作品前,我突然间感到了某种距离。也许,通向美的道路是遥远的,决不仅仅是三百多公里的颠簸,决不仅仅是一个多小时的跋涉。
不过是一个很小的湖,清清浅浅;不过是一潭很浅的水,涟涟漪漪。
碧塔海,你的美隐藏在光和影的后面,在那些画面背后更深的地方。
不久的将来,我还要再到你的身边来,不但带来一部相机,更重要的是还要带来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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