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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西直门外

2020-12-14抒情散文山中万户侯
在北京我首先去看北大。从北大正门出来,我就迷茫了,不知身处何地,该向何去。看站牌旁的地图,阜城门附近有鲁迅博物馆,于是研究了半天路径,跳上一辆公交车说:去阜城门。售票员说:你坐反了!一车人都看我。我居然如此不济,连公交车都坐不对,便脸红了,
  在北京我首先去看北大。从北大正门出来,我就迷茫了,不知身处何地,该向何去。看站牌旁的地图,阜城门附近有鲁迅博物馆,于是研究了半天路径,跳上一辆公交车说:去阜城门。售票员说:你坐反了!一车人都看我。我居然如此不济,连公交车都坐不对,便脸红了,沮丧地说随便拉到哪吧。   车停下一看,我高兴了——这不是颐和园吗?颐和园的昆明湖是王国维先生自尽之所啊,这里有“王国维自沉的文化芬芳”,不妨就去嗅嗅。到园门一看,门票三十元一张,犹豫了再犹豫,惜那三十元可以买一本书,毕竟未去,却啃着一棒糯玉米在门前拍了照,有到此一游之意,最后跳上来时的那趟车去阜城门。这一次应当是坐对了。   但我还是错了,错就错在提前一站下了车——我本应当在西直门桥下车再换乘南去的车,我却在西直门外大街下了车。举目四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边尽是没有任何特殊标志的建筑物。恨恨地向东行,不久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北京市动物园。再向东,双脚满是泥巴,待雨天的汗味腥臭地散发出来时,方到西直门外大桥。   北京的计程车如飞毛腿导弹般神速,即便是公差也轻易坐之不得,于是北京的公交车便让我丢尽了脸面。我气急败坏地坐在西直门桥旁边的地铁入口处稍作休整,旁边是一个卖地图的老太太,市区交通图索价三元,我顺口还价两元,实是不想买而推诿的,她竟同意了,我不便耍赖,便买了一份,铺在干爽的台阶上仔细研究。北京太大了,我这两天自觉跑了很多路,其实一直在西北角转悠。拿张地图等于多了一双观察北京的眼睛,像我这样在大街上蹶着屁股研究地图的为数不少,一看就是盲流类的人。那老太太来了兴致,卷着舌头问:小伙子去哪儿?我对北京话没好感,它老要榨出别人口音中的外乡人身份,以此显示自己在文化背景上的优越感,便没好气地用天水话(准确点讲是秦安话)说:鲁迅博物馆!我这是恶作剧,没指望她能听懂,不料她不但听懂了,而且知道鲁迅博物馆的位置——噢,你坐×路车或×路车或×路车在阜城门下车,旁边有个小巷子就是。   我顿时来了精神:我讲天水话北京人也能听懂!天水毕竟是文明肇始之地嘛,秦始皇的老祖先还是天水人呢!想当年秦国的官方语言肯定不是北京话,而是渭河流域从天水到西安一带的秦人语言!   我想告诉老太太北京有1000年历史,西安有5000年历史,而天水有8000年历史!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下,看她坐在小矮凳上清明如镜,淳和质朴,面对巨大的喧嚣竟然充耳不闻,慈祥得像佛爷一样,不由内心也平和下来,便虚心请教公交车的坐法。老太太说,×路车是开往西单的呀,×路车是开往天安门的呀,你还可以坐×路车……   我一头雾水。这老太太熟知每一趟车的来龙去脉,俨然有探讨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一基本哲学的意思。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市民。所谓市民就是操本地方言,熟悉每一趟公交车始于其所始而止于其所止的人嘛,那些动辄便招出租车的人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于公交车的陌生而下意识地举起了手的。至于我,也不是真正的市民,在天水,我只知道坐1路车可以到火车站,坐2路车可以到天水师院,去其它地方我宁愿打车、骑车或步行,因为我实在搞不清楚它们从何而来,要向何去。现在我站在北京的西直门外,想着公交车和口音可以断定一个人的身份,不觉哑然失笑——无论如何,我是每一座城市的客子了。   一辆车疾驶而来,嘎地一声停下,老太太喊,就乘这辆!我终于走上了去鲁迅博物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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