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母亲的“百蔬园”
2020-12-14叙事散文wwmi06
母亲的“百蔬园”其实不是老陶(陶渊明)才顶礼膜拜大自然,我也是大自然的贤孙孝子。这不,刚进入初冬,又是双休日,我们就往深山里的老家赶,不仅我和妻子,就连十二岁的女儿,都非常厌倦呆在水泥钢筋,外加防盗门窗的监牢式的商品房里。就是辛苦一点,都要
母亲的“百蔬园”
其实不是老陶(陶渊明)才顶礼膜拜大自然,我也是大自然的贤孙孝子。这不,刚进入初冬,又是双休日,我们就往深山里的老家赶,不仅我和妻子,就连十二岁的女儿,都非常厌倦呆在水泥钢筋,外加防盗门窗的监牢式的商品房里。就是辛苦一点,都要回到那个有些破旧的农家小院,最响应这个倡议的,要数女儿了。
自然,回归大自然的感觉是非常美妙的。星期六10点钟,正是阳光灿烂地射进山林里,光线在树林的折射下,柔柔地撒在群山拥抱下的小山村上,小山村静静地在大自然的环抱里安详地躺着,享受自然恩赐的一切。
一直在城里长大的妻子,突发奇想,要到菜地里组织一餐原汁原味的野餐。
当然这是妻子观看了母亲精心栽种的菜地,得出的馊主意。
那块菜地在一个山坳里,一块不大平整的斜山坡上。四周是一年四季苍翠欲滴的云南松和苍老的水冬瓜树,一排水冬瓜树下面向北的一面,有一条四季欢畅的箐水,就那么“呼噜、呼噜、呼噜……”地向着山下奔淌着,无忧无虑的,无牵无挂的,好舒坦啊!
这块菜地在斜坡上,尽管不够规整,但经过母亲的精心划整,还是像打豆腐块似的切去了边角,中间的那几块显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有军营方块的阵势。中间的四个方块上西边的那两块上,南面是整块的蒜苗,绿亮可人,厚重而朴素。北面的一块是鸡啄青菜,是欣欣向荣的那种绿油色,勾人胃口,老实而憨厚。东边的南面一块是嫩绿的菠菜,高贵而典雅,像位贵妇人,让人不忍或者不敢动她。北面是一块是小香葱,玲珑的样子,实在让人喜爱得不得了。尽管每小块只有四平方米左右,可在母亲的精心设计下,显得充实而又阔大。四角上的那几个三角形,母亲也没有让他们闲置着,每块的边缘上,母亲也绣花般种上了不同品种的绿菜,母亲知道我们在城里,吃多了用化肥农药培养出来的污染物,就特意侍弄上这些可的纯蔬菜。
母亲特意设计了这样一块“百蔬园”,她就在四角种上了碗豆苗,冬天吃碗豆尖,春天吃碗豆角;还有茴香、韭菜、藠头、秦菜、川芎、生菜、洋花菜、苞苞菜、花瓶菜、青花菜、苤蓝……这块菜可以说是母亲的“菜篮子工程”了。
妻子的创意也实在太新颖了,女人的聪明有时确实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她建议,既然有这么一块“百蔬园”,为什么不来个“百蔬园”野餐呢?她这一建议,马上得到了女儿的双手赞成,我也感到非常新鲜的,只是母亲有点思想障碍。好好地在厨房里做吃了就得了,非要把锅灶搬到菜地里干什么?
做好母亲的思想工作非我莫属了。我说野外与在家不同的,吃东西不光是填饱肚子,还要吃个情趣。自然母亲不大理解如何能吃出个情趣来,看我们都那么个情绪高涨的样子,连自己的孙女都那么高兴,当然也就支持了。谁也不反对的事情,做起来那爽劲就不用提了。
那菜园子也就离我家300来米,我先将母亲常用的那个小煤炉(已经发好了旺火),提到了菜园一棵西面是高耸挺拔的松树下面。时令虽已进入冬季,可滇西北的山间里,只是松树在松枝的根部显出一些退去的松针,其它部位还是葱笼郁绿,生机昂然,一点萧杀气都没有。看着母亲的那块“百蔬园”,有的只是盛春时候的旺绿,怪不得云南四季如春,由此可见一斑了。
松树下面是一块平地,覆满了从松树上飘下来的金黄色松针,如同在这小片地上,铺了一张用金线织就的小毯子,踩上去光洁而柔柔的,柔软得像踩在棉花上。由于年代有些久远,翠黄的松针下面已经有一层层厚厚的山基土了,怕煤炉烧燃山基土,我就到旁边的箐沟里,选了一块能够搬得动的小石板,安放在山基土上面。就在这时,母亲、妻子和女儿,已经将调料和醮水,还有一些碗筷器具准备好了。那用来煮菜的小铁锅,是母亲用了大半辈子的旧锅,锅盖是用“云南十八怪”里的“草帽当锅盖”中的山草编就的,黑乎乎的的样子。反正,这些用具,都是母亲平时用的,在高原紫外线的照射下,显出一种成熟厚道的光泽。那调料,也不是在街上卖来的混合物,都是母亲亲手在自家地里栽种出来,然后用土办法炮制出来的。比如:那鲜红的辣椒面,暗红的花椒面,有白色星星点的土红草果面,就是盐巴也是那种用铁锅熬制出来的锅巴盐。这些都是母亲用手工,精心加工出来的。总之,今天用的一切的一切,都如人们挖苦乡巴佬的那句话:“都土得掉渣”了。就是用来当醮水的醮水料,也是用母亲自己喂的猪,不添加半点现代工厂加工出来的饲料喂养出来的专用产品,如今一般人是无法品尝得到的。然后取了一碗,用那头猪的坐子骨和排骨剁碎后做的猪酐酢,在甑子上蒸出来,那鲜红的颜色直勾食欲。锅架在了那炉子上,用那头绿色猪淹制的伙腿肉,已经切成了薄片,暗红而透出暗香来。
水也是用葫芦瓢,舀了箐沟里淌下来的山泉水倒进铁锅里的。
炉火正旺,可女儿还是等得有些不耐了,老催我们行不行了?能不能吃了?箐沟水已经在锅里翻滚着,母亲将伙腿片纷纷放进滚水里,红润的伙腿片,顿时就像蒙了一层白嫩的轻纱,伙腿片成了一位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在舞蹈着一般,轻纱漫舞。看着一个锅的泉水火腿片,就如同在欣赏一场高雅的舞会。
妻子就在那“百蔬园”里选那些蔬菜,那生命鲜绿的蔬菜,就在妻子的手里,才离开生养它们的土壤,就跑到奔流向前的箐沟水里。稍稍一清洗,一转身就进了母亲的那口老铁锅里,和着那伙腿片,进行着各种翩翩起舞的动作,母亲调制好各种调料和醮水,女儿便发出啧啧声,不断赞叹那纯真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大家嗅到这清纯的自然恩赐的味道,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了,因为那口水已经填满了整个口腔。这时不仅女儿等不得了,几个自制能力极强的成年人,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女儿先尝了一点:“哇噻!真是太爽了,太鲜了,太好吃了……”
女儿的夸张,在这一大锅鲜嫩的蔬菜面前,显得非常的得体。
此时此刻,世界被浓缩在这一大锅味道无与伦比的鲜汤锅里。我们每个人连母亲也不例外,都被这锅鲜美物被吸引住了。
高原暖暖的阳光,照耀着群山,一锅鲜蔬菜,在这情景下显得安详而要静谧。一家就围在这高大的松树下的旧铁锅旁,体味这自然的恩赐。
这“百蔬园”里的野餐,一定是让人终生难忘的,不管哪一个人都会是这样的。
当然最应该感谢的是母亲,她提供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完美的“百蔬园”。不管如何?这“百蔬园”的快乐是永远的,只有自然的赠予,才是无私的和不用回报的。
一家人吃得胃饱肚圆,直到太阳快要融进山巅的树林里,煤火也有些支持不住了的时候,我们才动身把东西搬回家里。
女儿已经在追问妻子,下星期回不回来了?如果回来,她还要这样,可是味道会不会还会这样地道了呢?我们都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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