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春天的沙漠
2020-12-14抒情散文杨献平
春天的沙漠又一次离开,又一次回来,其间是行走,身体的游弋和内心的波涛相互呈现,故乡——远处的确指,山水苍茫,在西北,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我一样长久并且顽固地惦念它。西北的巴丹吉林沙漠浩大无际,我在其中,十三年的时光风一样走过,经历和被经历的事
春天的沙漠
又一次离开,又一次回来,其间是行走,身体的游弋和内心的波涛相互呈现,故乡——远处的确指,山水苍茫,在西北,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我一样长久并且顽固地惦念它。西北的巴丹吉林沙漠浩大无际,我在其中,十三年的时光风一样走过,经历和被经历的事物和人都是孤独的,尽管他们脸上始终不断笑容,满腔的自信衬托了优雅的步态。我回来了,又是春天,与往年多少有些雷同,树木返青很晚,直到3月末,杨树和沙枣树才吐出一些蓬勃的生命迹象,地面稀疏的青草也是迟缓的,因为没有人注意,突然看到便是一阵惊诧。 想想来,所谓的大地只为草木、泥土和水流而活着,没有了附在身上的这些,大地真的要空落了。就拿附近的戈壁来说,十步一颗的骆驼草也是一歌存在和妆饰,铁青色的戈壁黑沙万粒,匍匐起来的海洋似乎梦境的疆场。我真的明了,在这里,不少的战争马蹄,刀刃席卷大风,烟尘和火焰遮没太阳。多少人来了走了,戈壁还在,骆驼草依旧。我来到,并在这里活着——简单而丰裕的生活是不仅是对身体的一种雕刻,也是对内心灵魂的删减和篡改。 东风——暖意、爽朗,敷过面颊,像是父亲粗糙手掌的抚摸。日光一天天热烈起来,尤其中午时候,它的光芒在穿着棉衣的身体上榨出汗水,解冻的人工湖面和远处的弱水河交相呼应,咯咯喳喳的响声时常在半夜把死死睡着的人惊醒。这时候,在单位,再不需要穿睡衣或穿大衣半夜出门方便了,没有女生,光着身子,不一会儿就是一个来回。因此导致的感冒在单位蔓延,先是一个,第二天两个,第三天三个——如此的递增,单位喷嚏连连,大张着嘴巴上班的大有人在。 街道两边的杨树吐出了黑色的杨絮,虫子一样,悬挂在树枝上,几天后相继下落,一条一条,落在马路上,被脚步踩,被车轮压,清晨时候又被扫把和铁锨收敛。人工的湖面白雾蒸腾,在冰下躲藏了一冬的鱼们雀跃起来,屡屡跳出水面,阳光在它们身上闪着一片银光。公园的花朵绿叶迸发,清晨花蕾上的露珠舌头一样舔着脚下的叶子和泥土。鸟儿飞行的天空是蓝的,湛蓝的蓝,大蓝的蓝。来自祁连山的鹰隼频繁来到,在沙漠和戈壁上空,神灵一样飞行,偶尔的下落就是捕捉,就是一个生命的胜利和另一个生命的完结。 回来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就又上班了。坐在单位的大轿车上,触目都是熟悉的面孔,偶尔有一个两个陌生的,很快就认识了。沿途的戈壁上白草还没有改变颜色,飞扬的土尘模拟古典的战争。到达的时候,我看见熟悉的大门、高宣的标语、宾馆和办公楼,它们长此以往,在我,在很多人之前,年轮长过我们的生命。最初的人不见了,走了,或者就地停止。偶尔会在发黄的纸页中找到他们,细心的阅读往往是个虔诚的怀念。 办公楼外的槐树早就长出了叶子,小小的叶子在风中摇荡,孩子一样的手掌相互击打。很多次,我站在树下,听它们相互的声音,细小,婉转,粘稠而又清澈。外墙上的爬山虎枝桠复苏,紫红的枝茎上缀满拳头一样的叶子。上楼的声音依旧很响,在两边的楼道里回荡。有人看到了,打招呼,很亲热,有一些肯定是真的,有一些我不敢确定。办公室还是原先的模样,尘土的窗台放着干净的抹布,茶杯好久没用了,抽屉里堆满了早到的信件。 我一一拆开,看到报纸、书刊、明信片、彩色的画报、手写的信笺,一本一本浏览,冲洗的杯子里清茶浮沉,上午的阳光落在桌上、文件上和我的半个脸上。微微的热让我感到春天的惬意。而沙漠干燥,刚刚回来有些不大适应,嗓子干涩,像是用棉花擦过。继而,嘴唇开裂,细小的裂口却是隐隐的疼痛。一天喝掉一暖瓶开水,一天一些水果,水和水果的滋润让我感恩。不过几天,曾经肆虐的干燥便在身体温驯起来。 许多公务都生疏了,再次握住时候,感觉到它们的无序、纷纭和棘手,但又无可奈何。公文:坐在电脑前,很长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以前手到擒来的东西一下子庞大和纷乱,一时找不到必要的次序。工作程序:这一些我似曾相识,但又觉得不应如此,总是要想好多次,努力想起三个月前的情景,才敢确定下来。同事:多么熟悉呀,竟然忘了名字,明明就在嘴边挂着,就是想不起来。只好支支吾吾,查看一下签名或者问一下身边的同事,才恍然大悟。场所:忘了,几个月前了如指掌的,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众多的房屋,我分不清这里是那里,哪里是何所在。 阳光总是充足,水渠的流水清得可以看见自己的胡须,土埂上的青草不知何时茂盛起来,支棱的绿色身子在风中点头哈腰,果园的花朵一夜开放,白的梨花,粉红桃花,芳香流传的戈壁,处处都是醉人的蜜香。而没过几天,花香就消失了,初夏的沙漠绿洲表面沉静,内心喧哗。好动的孩子们早就在户外嬉闹追逐,风中的蝴蝶忽高忽低地来来去去。有人早早穿了单薄的裙子,露臂的衬衫,又一个夏天到了,在单位,暂时的陌生复又寻常。忙碌或者清闲,后退或者前进,我一个人,和他们,和戈壁沙漠,树木花草,还有附近水声潺潺的弱水河,就又再一次彼此交融在一起。
又一次离开,又一次回来,其间是行走,身体的游弋和内心的波涛相互呈现,故乡——远处的确指,山水苍茫,在西北,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我一样长久并且顽固地惦念它。西北的巴丹吉林沙漠浩大无际,我在其中,十三年的时光风一样走过,经历和被经历的事物和人都是孤独的,尽管他们脸上始终不断笑容,满腔的自信衬托了优雅的步态。我回来了,又是春天,与往年多少有些雷同,树木返青很晚,直到3月末,杨树和沙枣树才吐出一些蓬勃的生命迹象,地面稀疏的青草也是迟缓的,因为没有人注意,突然看到便是一阵惊诧。 想想来,所谓的大地只为草木、泥土和水流而活着,没有了附在身上的这些,大地真的要空落了。就拿附近的戈壁来说,十步一颗的骆驼草也是一歌存在和妆饰,铁青色的戈壁黑沙万粒,匍匐起来的海洋似乎梦境的疆场。我真的明了,在这里,不少的战争马蹄,刀刃席卷大风,烟尘和火焰遮没太阳。多少人来了走了,戈壁还在,骆驼草依旧。我来到,并在这里活着——简单而丰裕的生活是不仅是对身体的一种雕刻,也是对内心灵魂的删减和篡改。 东风——暖意、爽朗,敷过面颊,像是父亲粗糙手掌的抚摸。日光一天天热烈起来,尤其中午时候,它的光芒在穿着棉衣的身体上榨出汗水,解冻的人工湖面和远处的弱水河交相呼应,咯咯喳喳的响声时常在半夜把死死睡着的人惊醒。这时候,在单位,再不需要穿睡衣或穿大衣半夜出门方便了,没有女生,光着身子,不一会儿就是一个来回。因此导致的感冒在单位蔓延,先是一个,第二天两个,第三天三个——如此的递增,单位喷嚏连连,大张着嘴巴上班的大有人在。 街道两边的杨树吐出了黑色的杨絮,虫子一样,悬挂在树枝上,几天后相继下落,一条一条,落在马路上,被脚步踩,被车轮压,清晨时候又被扫把和铁锨收敛。人工的湖面白雾蒸腾,在冰下躲藏了一冬的鱼们雀跃起来,屡屡跳出水面,阳光在它们身上闪着一片银光。公园的花朵绿叶迸发,清晨花蕾上的露珠舌头一样舔着脚下的叶子和泥土。鸟儿飞行的天空是蓝的,湛蓝的蓝,大蓝的蓝。来自祁连山的鹰隼频繁来到,在沙漠和戈壁上空,神灵一样飞行,偶尔的下落就是捕捉,就是一个生命的胜利和另一个生命的完结。 回来后的第二天早晨,我就又上班了。坐在单位的大轿车上,触目都是熟悉的面孔,偶尔有一个两个陌生的,很快就认识了。沿途的戈壁上白草还没有改变颜色,飞扬的土尘模拟古典的战争。到达的时候,我看见熟悉的大门、高宣的标语、宾馆和办公楼,它们长此以往,在我,在很多人之前,年轮长过我们的生命。最初的人不见了,走了,或者就地停止。偶尔会在发黄的纸页中找到他们,细心的阅读往往是个虔诚的怀念。 办公楼外的槐树早就长出了叶子,小小的叶子在风中摇荡,孩子一样的手掌相互击打。很多次,我站在树下,听它们相互的声音,细小,婉转,粘稠而又清澈。外墙上的爬山虎枝桠复苏,紫红的枝茎上缀满拳头一样的叶子。上楼的声音依旧很响,在两边的楼道里回荡。有人看到了,打招呼,很亲热,有一些肯定是真的,有一些我不敢确定。办公室还是原先的模样,尘土的窗台放着干净的抹布,茶杯好久没用了,抽屉里堆满了早到的信件。 我一一拆开,看到报纸、书刊、明信片、彩色的画报、手写的信笺,一本一本浏览,冲洗的杯子里清茶浮沉,上午的阳光落在桌上、文件上和我的半个脸上。微微的热让我感到春天的惬意。而沙漠干燥,刚刚回来有些不大适应,嗓子干涩,像是用棉花擦过。继而,嘴唇开裂,细小的裂口却是隐隐的疼痛。一天喝掉一暖瓶开水,一天一些水果,水和水果的滋润让我感恩。不过几天,曾经肆虐的干燥便在身体温驯起来。 许多公务都生疏了,再次握住时候,感觉到它们的无序、纷纭和棘手,但又无可奈何。公文:坐在电脑前,很长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以前手到擒来的东西一下子庞大和纷乱,一时找不到必要的次序。工作程序:这一些我似曾相识,但又觉得不应如此,总是要想好多次,努力想起三个月前的情景,才敢确定下来。同事:多么熟悉呀,竟然忘了名字,明明就在嘴边挂着,就是想不起来。只好支支吾吾,查看一下签名或者问一下身边的同事,才恍然大悟。场所:忘了,几个月前了如指掌的,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众多的房屋,我分不清这里是那里,哪里是何所在。 阳光总是充足,水渠的流水清得可以看见自己的胡须,土埂上的青草不知何时茂盛起来,支棱的绿色身子在风中点头哈腰,果园的花朵一夜开放,白的梨花,粉红桃花,芳香流传的戈壁,处处都是醉人的蜜香。而没过几天,花香就消失了,初夏的沙漠绿洲表面沉静,内心喧哗。好动的孩子们早就在户外嬉闹追逐,风中的蝴蝶忽高忽低地来来去去。有人早早穿了单薄的裙子,露臂的衬衫,又一个夏天到了,在单位,暂时的陌生复又寻常。忙碌或者清闲,后退或者前进,我一个人,和他们,和戈壁沙漠,树木花草,还有附近水声潺潺的弱水河,就又再一次彼此交融在一起。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