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影影形形

一
　　起床的时候，发现天是阴的。一扫前几日的似火骄阳，铺满灰色的厚云彩。我听见有人说，要下雨了，于是我也想要下雨了。 　　雨是从午后开始的。秋天的雨，淅淅沥沥的，到黄昏依然未减。凄凉弥漫开来。九月，除了落叶和残花，能够体味到秋意的就属雨了。 　　傍晚的街头被伞笼罩着，马路上积存的水洼倒映着路灯和霓虹的影子，那一湾虚幻不断地被轮胎和脚掌踩破，然后，再复原。橱窗里的奶油蛋糕或者书籍与碟片给人的感觉特别温暖。 　　我没打伞，雨丝和风舔着我裸露的小腿，冷嗖嗖的。穿夏衣的同事几乎没有，他们惊异我还穿着及膝的短裙，我说我把一条仔裤和一条布裤同时都扔了。 　　南海说你总是不给自己留后路。我说是啊，我总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我学不会理财和算计，我学不会面对梦寐以求的书籍碟片的时候首先考虑明天还要不要吃饭，我也学不会准备好然后再舍弃与重新开始。 　　一直活得感性而任性。 　　也一直活得窘迫而潦倒。 　　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为了一份自由忍受清寒和孤寂，像落群的雁。 　　最近，醒来后，靠着松软的棉芯枕头，拥着温暖的布质被子，我总是感觉到一种满足。因为那份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的惬意，我必须得从事不喜欢的工作的无奈与矛盾在那一刻全部抵消，毕竟彷徨的背后我也随心所欲着。 　　虽然很短暂，像喝醉的那一阵。 　　很久之前，一个男人曾经对我说过，失去的东西与得到的东西总是成正比的。我只见过他两次，却一直记得他的眼神，一种若有所思的深邃和悠远。 　　有些人的话，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背负。或者来自一个几乎是陌路的人，或者来自一个差点就会靠近的人。 　　其实那些并不重要。
二
　　一直难以固定下来，如同我写在纸上的字体，有时候龙飞凤舞，有时候娟秀，有时候却似是而非。找不到心满意足。一路走着，象登山，在这个高度又张望那个高度，于是不停止。 　　我说，我希望的状态是做一块冰，拒绝融化。凌说，谁都无法活在自己希望的状态里。凌是认识不久的网友，可我感觉已经认识他很久。 　　距离确实不能靠时间的长短来衡量。 　　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终究抵不过一次邂逅产生的震撼。 　　有种远，看得见，感得到，但是却追不上。那是一种疼痛，如芒在背，因此从特别深的地方总是隐隐传来它存在的讯息。眼见心烦。所谓剪不断理还乱，甚至一狠心拔除了，仍旧清晰着遗留的感觉。 　　记忆是一枚烙印。 　　我仍旧活在记忆里，一句话，一首歌，一个背影就会打开那扇封闭的门，或者在灼烫的夜晚，或者在潮湿的雨天。鲜活，生动，记忆像一朵慢慢绽开的花。 　　有一些痕迹是消失不掉的，即便已经揿过数次删除键，即便一切资料已经荡然无存。比如那个金黄色的头像，比如那个对着我说过N多遍欣赏的男人，比如萦绕在双指间的一缕风。 　　我活在虚拟的美丽里。 　　所有的美丽都源于得不到的疼痛。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轻易地道破真相;因为害怕道破真相，所以不选择朝夕面对。 　　有时候，感动是很容易的事情。 　　跟南海说话的时候，我开始经常抚摸他的脸宠，一个不经意的手势。我说，你要当心，没准儿那一刻我会在大街上拥抱你一下啊，或者吻你一下。他笑。夜幕下他的脸同样粗糙不堪。只是，笑容是柔和的，像从车窗外斜溢进来的一束灯光。 　　我没开玩笑。有时，真的会产生拥抱或者亲吻一个人的冲动，也许是一个女人，也许是一个男人。一种跟欲望无关的欲望。 　　有的东西是需要分享的，比如快乐，比如痛苦，比如无法讲明白的属于内心的纠葛。 　　只是分享，然后一如既往，仿佛黑夜完了白昼继续。 三
　　终于，下雨的时候，我没打伞。 　　很快的，我的头发被淋湿了，不停地滴着水珠，白色的外套也潮湿了。凉意，从外向内侵袭，切肤沁腑。 　　我踮着脚走路，但是球鞋还是渗进水了，冰冷的感觉更加真实起来，一切都不是幻觉。一直想在下雨的时候不打伞而穿行在雨里。 　　深灰的暮色笼罩着城市，还有雨帘，一场沥沥淅淅的秋雨。
一重一重，秋天就这样来了，在我的意识里，夏天似乎还没有结束。我是喜欢秋天的，包括落叶，包括残花，包括越来越凉的雨。一年四季，这是我惟一一个符合我的性格和愿望的季节。我与它那样类似，那样贴切，我看着它如同看着我自己。为了它我走了很久。一个夏季的蜇伏。或者N个。甚至我自己已经数不清了。 　　楼宇林立在深灰的幕色和雨帘下，一些窗口亮着灯盏，万家灯火。我的窗口也在其中。深夜的时候，我依在床头，手持一卷书，就着台灯读着，我忘记了雨中的寒意，忘记了身外的一切。雨，仍旧沥沥淅淅，像一首低徊的曲子。 　　秋天距离温暖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