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滇西北:神示
2020-12-14叙事散文陈洪金
卓玛,你从天而降,坐在江边的礁石上,一边轻声地唱着歌,一边解开你的皮袍,坦露你高贵的身体。这是你的滇西北,这是你的江。你站在江水里,长长的头发垂进波浪里,洁白的浪花握住了你的头发,仔细在搓洗。黄昏已经来临,江里的鱼虾围拢过来,轻轻啄着你的足
卓玛,你从天而降,坐在江边的礁石上,一边轻声地唱着歌,一边解开你的皮袍,坦露你高贵的身体。这是你的滇西北,这是你的江。
你站在江水里,长长的头发垂进波浪里,洁白的浪花握住了你的头发,仔细在搓洗。黄昏已经来临,江里的鱼虾围拢过来,轻轻啄着你的足踝,卓玛,你看到你在江水里的倒影了吗?那是世间最美丽的影子,她比罂栗花还要鲜艳,她比灵芝草还要馥郁,她比孔雀还要迷人。江水在你的身边久久不去,它们的环绕,使得你的肌肤发出了银白色的辉光,仿佛雪山上的云朵,在雪光的辉映下,充满了神性。
卓玛,我在远远地看着你。你渐渐地走进江水里,唱起了嘹亮的歌声,你捧起了江水,弯下腰去,洗你长长的漆黑的头发。黄昏的落日把最后的阳光都奉献给了你,你的脊背上是一片金黄色。一些水滴从你的乳房上落到江里,让你的身影在江水的波纹里变成都市一堆碎碎的金子。卓玛,这时候,峡谷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眼睛,都在树林里、岩石后面、崖洞中注视着你。那魔鬼们在此刻开始变得目光温柔。峡谷里的村庄,马群都回到它们的栖息地,在渐渐变暗的天色里,轻轻地甩动着尾巴。炊烟升起来,背水的少女,踏着薄暮,回到了她们的父母身边,把一碗茶煮沸。
江水淹没了你的肩膀,你把头浸进江水里,猛然间抬起头,把长长的头发往身后一甩,江水离开了你的发梢。卓玛,这时候,我看见每一滴水珠里,都闪烁着一枚金黄色的太阳。你从江水里慢慢地走出来,站在湿漉漉的石滩上,对着江水回望。江水在你的身边旋转着,大大小小在的漩窝里发出阵阵呼啸声。浪花顺着江流,绕过了黑色的礁石,进入了暮色中的峡谷深处,一去不返。卓玛,你坐在岸边的断崖下面,那一座巨大的礁石上,指开尖尖的手指,轻轻在唱起了歌,梳理你的长发。夜色降临了,滇西北的峡谷,在群山的怀抱里,沉静如砥。
卓玛,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日子,你坐在江边,用江水沐浴你的身体。卓玛,我是多么想靠在你的胯部,让你母性的大腿作为我的枕头,让我目睹你那些皱褶。滇西北所有的生命都来源于你的河流。是它,让所有的人们都知道了生命的开始与结束,是怎样的艰难,又是怎样的充满了愉悦。我知道,当我靠近你,梦境就会展开,它会让我看见那众多的生命延续的路线,它会让我看见死亡正在跨进谁的门槛。卓玛,全部的江河都隐藏在你的子宫里,隔着你的腹部,我听见了它们的涛声。全部的村庄都沉睡在你的子宫里,隔着你的腹部,我听见了它们的呼吸。全部的魔鬼都囚禁在你的子宫里,隔着你的腹部,我听见了它们的挣扎。为了滇西北的秩序,你不断地用江水洗涤着自己。
卓玛,你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到江里来沐浴,你用来自雪山顶上的圣水,让洁净的更加洁净,让肮脏的变得善良。我们的滇西北的精气,居住在你的身体里,年复一年地运行着,卓玛,你带着它们,对它们的珍视,胜过了你自己的许多事物。比如:你的美貌,你的健康、你的欲望、你的爱情。滇西北的峡谷里没有钟表,时间总是在树枝头被风吹走。但是,卓玛,谁也不知道,你在江水里沐浴了多少回,你在高高的山冈上歌唱了多少年?我靠在你的胯部的头颅,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我不知道,你曾经有过多少苦。
卓玛,我看见你坐在山冈上,长长地哭号。滇西北一片漆黑,群山上面覆盖着一口巨大的铁锅,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村庄里的人们沉睡在他们的梦里,嘴角淌着口涎。这样的夜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你把那高高的雪山之巅坐成了一座祭祀神灵的高台。你在山冈上的哭泣,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孤独而哀伤。 花朵们紧紧地锁起了它们香气四溢的门,墙脚的蟑螂摇摇头,钻进一只生锈了的马掌下面,寻找一个巢穴,让生命在肮脏里延续着。森林渐渐地在这样的时刻敞开了它们的胸膛。卓玛,你目睹了一切,森林里逃窜的麋鹿们,没有敌过阳光的炽烤,它们羞涩的眼睛里荡漾着对生命的渴望,没有爱情。森林里的蛇蟒离开了树枝和草丛,石头在水边的油光,让它瑞一次渡过江去,向着另一片水土,入侵。卓玛,你看见一些山崖,被江风吹晕了头,再也忍不住,一个又一个跌进江水里,石头沉到了江底,鸟巢随流而去,蜂群无家可归。还有一些鸟,美丽的羽毛扑打着,血迹未干,早已被镶嵌在一些金光闪闪的图案里,让一些人在那些遥远的城市里梦见了新的渴想。 卓玛,你目睹了那么多的流离失所。滇西北的森林在江水里滑行着,你的哭号如同在江水里翻滚着的石头,你知道,那些日夜不停地流淌着的江水,就是滇西北的血。那些江水里有蛇的舞蹈,雾的记忆,月亮的羞涩,鬼魃的倾听,卓玛,山峰跌倒在江水里的时候,江水改变了它的颜色,那臃肿的泥沙的红色,让你看见了滇西北流出的脓血;岩石跌落到江水里的时候,你看见,它们的重量,还不如一片叶子,江水一路远去,逃跑的姿势,使滇西北显得很孤独,而那些岩石在江水里的迷途,让它们粉身碎骨,卓玛,你亲眼看到了岩石被江水支解,尖锐的石棱被江水磨得光滑如玉。滇西北的江边,沙滩上还有零乱而拥挤地堆放着的树枝、破布、碎的瓷片、动物尸体里往外探出头来的蛆虫、半只鞋带、从庄稼地里冲刷出来的植物。……就是这些,让你痛哭失声的吗,卓玛? 你的山里的密林中失魂落魄地行走着,披散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就像树枝上悬挂了许多年的苔藓,一种灰暗,笼罩了你的眼神。一些魔鬼居住在人们的心里,让那些目光对金子充满了向往,对食物充满了向往。人们把滇西北当成了一个不知到疲惫的转经筒,把所有的欲望都放进去,试图让神祗成为他们的奴隶,不分日夜地为他们捧出财富。神愤怒了,你流泪了。卓玛,你看见了过多的愚昧,看见了过多的贪婪。当滇西北洪水滔天,群山都远远地避开了来自上天的谴责,是非曲直,只有让所有居住的滇西北大地上的人们,用泪水和伤痛来偿还。卓玛,你哭号的声音,依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够听见。村庄里的人们,还在为了能够一个个早晨按时醒来,奔走在路上,在滇西北的胸膛上,摘取尚未成熟的果实。他们早早在回到床上,匆匆在熄来了灯光,匆匆在做爱,匆匆在睡去,然后,准备着匆匆地醒来,匆匆地起床,匆匆地上路。卓玛,忙碌着的村里人,失去了你曾经热爱着的那一种从容和宁静。滇西北,有一种命里解不开的结,外面的世界让他们眼花缭乱,外面的歌声让他们心神不定。 卓玛,你坐在高高的山冈上,忧伤地哭泣,黑暗掩盖了雪山上的光芒,寒冷却乘机从暗处弥漫过来,覆盖着村庄里的河面上,悬挂在笨重的屋檐下。卓玛,在这样的寒夜里,你渴望我们的滇西北,所有的江河都鱼鳞闪烁,所有的牛羊都乳房沉重,所有的荞麦都须茎通红,所有的崖壁都生长灵芝,你还渴望我们的滇西北,所有的神灵都日夜守护着村庄,所有的鬼魂都深潜在水底长睡不醒,所有的咒语都让花朵绽放,所有的爱情都让少女跨过小溪进入晨雾中的红树林。卓玛,在漆黑的深夜里,我听见你坐在高高的山冈上,忧伤的哭泣。
卓玛,我看见你坐在山冈上,长长地哭号。滇西北一片漆黑,群山上面覆盖着一口巨大的铁锅,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村庄里的人们沉睡在他们的梦里,嘴角淌着口涎。这样的夜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你把那高高的雪山之巅坐成了一座祭祀神灵的高台。你在山冈上的哭泣,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孤独而哀伤。 花朵们紧紧地锁起了它们香气四溢的门,墙脚的蟑螂摇摇头,钻进一只生锈了的马掌下面,寻找一个巢穴,让生命在肮脏里延续着。森林渐渐地在这样的时刻敞开了它们的胸膛。卓玛,你目睹了一切,森林里逃窜的麋鹿们,没有敌过阳光的炽烤,它们羞涩的眼睛里荡漾着对生命的渴望,没有爱情。森林里的蛇蟒离开了树枝和草丛,石头在水边的油光,让它瑞一次渡过江去,向着另一片水土,入侵。卓玛,你看见一些山崖,被江风吹晕了头,再也忍不住,一个又一个跌进江水里,石头沉到了江底,鸟巢随流而去,蜂群无家可归。还有一些鸟,美丽的羽毛扑打着,血迹未干,早已被镶嵌在一些金光闪闪的图案里,让一些人在那些遥远的城市里梦见了新的渴想。 卓玛,你目睹了那么多的流离失所。滇西北的森林在江水里滑行着,你的哭号如同在江水里翻滚着的石头,你知道,那些日夜不停地流淌着的江水,就是滇西北的血。那些江水里有蛇的舞蹈,雾的记忆,月亮的羞涩,鬼魃的倾听,卓玛,山峰跌倒在江水里的时候,江水改变了它的颜色,那臃肿的泥沙的红色,让你看见了滇西北流出的脓血;岩石跌落到江水里的时候,你看见,它们的重量,还不如一片叶子,江水一路远去,逃跑的姿势,使滇西北显得很孤独,而那些岩石在江水里的迷途,让它们粉身碎骨,卓玛,你亲眼看到了岩石被江水支解,尖锐的石棱被江水磨得光滑如玉。滇西北的江边,沙滩上还有零乱而拥挤地堆放着的树枝、破布、碎的瓷片、动物尸体里往外探出头来的蛆虫、半只鞋带、从庄稼地里冲刷出来的植物。……就是这些,让你痛哭失声的吗,卓玛? 你的山里的密林中失魂落魄地行走着,披散的头发失去了光泽,就像树枝上悬挂了许多年的苔藓,一种灰暗,笼罩了你的眼神。一些魔鬼居住在人们的心里,让那些目光对金子充满了向往,对食物充满了向往。人们把滇西北当成了一个不知到疲惫的转经筒,把所有的欲望都放进去,试图让神祗成为他们的奴隶,不分日夜地为他们捧出财富。神愤怒了,你流泪了。卓玛,你看见了过多的愚昧,看见了过多的贪婪。当滇西北洪水滔天,群山都远远地避开了来自上天的谴责,是非曲直,只有让所有居住的滇西北大地上的人们,用泪水和伤痛来偿还。卓玛,你哭号的声音,依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够听见。村庄里的人们,还在为了能够一个个早晨按时醒来,奔走在路上,在滇西北的胸膛上,摘取尚未成熟的果实。他们早早在回到床上,匆匆在熄来了灯光,匆匆在做爱,匆匆在睡去,然后,准备着匆匆地醒来,匆匆地起床,匆匆地上路。卓玛,忙碌着的村里人,失去了你曾经热爱着的那一种从容和宁静。滇西北,有一种命里解不开的结,外面的世界让他们眼花缭乱,外面的歌声让他们心神不定。 卓玛,你坐在高高的山冈上,忧伤地哭泣,黑暗掩盖了雪山上的光芒,寒冷却乘机从暗处弥漫过来,覆盖着村庄里的河面上,悬挂在笨重的屋檐下。卓玛,在这样的寒夜里,你渴望我们的滇西北,所有的江河都鱼鳞闪烁,所有的牛羊都乳房沉重,所有的荞麦都须茎通红,所有的崖壁都生长灵芝,你还渴望我们的滇西北,所有的神灵都日夜守护着村庄,所有的鬼魂都深潜在水底长睡不醒,所有的咒语都让花朵绽放,所有的爱情都让少女跨过小溪进入晨雾中的红树林。卓玛,在漆黑的深夜里,我听见你坐在高高的山冈上,忧伤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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